“看来小友的家事也真是不少呢。”纪文清长叹一声,摘下帷帽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宋知意。
也?宋知意听到这个字疑惑了一下,但没有问出口,只苦笑一下道:“让郡主见笑了。若郡主无事的话,那我就先告退了,姨娘还病着,我得赶紧把药送回去。”
“好,我也不耽误你了,答应你的那一百三十两也会送过去的。”纪文清朝他挥挥手,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
宋知意再次拜谢之后才离开,一出门就发现在房门外转悠的王四哥,看着有些鬼鬼祟祟。他见宋知意出来了,立马迎上前,搓搓手道:“小公子,也到饭点了,要不在这儿用个饭再走?”
“不必了,我还有事。”宋知意说完便走下了楼梯,王四哥也紧紧跟着他。下到最后一级台阶时,宋知意突然顿住了脚步,王四哥忙问道:“小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宋知意略一思忖,问道:“刚刚那位…公子,你们先前从未见过她的脸吗?”
“是呢,”王四哥赶紧回答,想了想又继续道:“她每次来都穿一身像今天这样的打扮,东家在时也是对她毕恭毕敬,我也曾私下里问东家这位公子的来头,东家也只是随口敷衍了过去,我也是今天听她说话才知道这公子竟是个女子。”
宋知意微微颔首,心想这纪文清还真是神神秘秘,转头交待王四哥道:“我刚刚说的事你们别忘了。”
王四哥看着继续朝门口走去的宋知意,加快脚步跟上道:“不敢忘,不敢忘,小公子慢走。”
宋知意出了酒楼后又把今天发生的事回顾了一遍,仔细想想,若不是有纪文清在,他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把事办好。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帮自己呢?若是为了报答上次的救命之恩,她也已经做到让他去参加科举了。宋知意想起刚刚离去时纪文清那个笑,总觉得她是在被后憋着什么坏。
这么想着,宋知意又到了那条僻静的小巷子,打开许久之前安装在纪文清身上的信号源。信号源那头现实沉寂了一阵,纪文清悠闲地声音才传来:“这个饼吃完了,再帮我拿点别的东西来。等等,现在也不早了,直接让后厨端几个菜上来吧。”纪文清很快报了几个菜名,侍从应下之后信号源那头的人声又消失了,只剩下偶尔纸张翻动的声音。
看来今天是听不到什么东西了,宋知意关闭系统,朝宋府的方向走去。
第二日天不亮宋知意便醒了,他往桌上看去,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木盒,里面是纪文清送来的一百三十两银子。宋知意算了算,还清欠款后他还能剩下七十两银子,再给宋楚兰三十两用以日常开销,他自己还能剩下四十两,也算是有了一个自己的小金库。
解决了赌坊的事后,宋知意上街也不会再有人来骚扰他了。就这样,宋知意度过了一个还算平静的年末。
除夕这一日,宋恒归家了,家中的男主人一别数日终于现身,江氏也没空理会宋知意了。正月十五这日,京城中有不少庙会,因为要上家塾许久没有出门的宋知远央了宋恒和江氏这日出去逛逛,于是便定下元宵这日宋家众人去宛平县的城隍庙去看“烧火判儿”。
“判儿”是阴间的判官,由泥塑成,约莫五六尺。“烧火判儿”就是要把这坏判官放在庭院里烧掉。据宋楚兰说,判官的肚子里填了煤生火,一烧起来眼鼻口耳都冒出火来,甚是有趣。宋知意作为一个穿越人士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心中也寸了几分期待。
到了元宵这日,宋家人早早便出门了,除却周姨娘和宋知理。周姨娘因着身子没大好,城隍庙人又多,万一又磕着碰着了反倒不好。而宋知理则是和同僚早已有约,赴约去了。是以这次宋恒和江氏在前头的马车坐着,宋知远与江守徽就和龙凤胎一同坐到后面的一车来了。
四个孩子的马车里,宋楚兰一直拉着宋知意讲个不停,说是夜里去灯市可以看到各式样的灯,杂耍百戏班子也会走街,让宋知意一定陪她去瞧瞧。
江守徽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可宋知远却有些奇怪,时不时抬头看向窗外,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宋知意悄悄观察了他一会儿,觉得他这种异常反应多半是跟御史家的那位黄姑娘有关。
想到这儿,宋知意笑了一下,朝宋知远道:“二哥,你在看什么呢?”
正在神游的宋知远被吓了一条,微微恼怒道:“关你什么事!”在一旁坐着的江守徽见了,赶紧劝道:“二表哥,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如此。”
宋知意愧疚地低下头,道:“是我不好,打扰二哥了。”
宋知远见他这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刚要继续开口骂他时,马车停了下来,是城隍庙到了。宋知远也不再管宋知意,率先跳下马车,冲进了人群中,几个孩子也接连着下去了。
烧火判儿就在庙中中央的庭院里,宋家众人随着人流走了很长一段路后才终于到了。此时庭院里已经有不少人,宋知意个子虽不高,但也能看到泥判官的一个头。它的脸漆了彩,看着凶神恶煞,头顶一个官帽,倒也有几分真判官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