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周姨娘实在是累极了,她拿了张小凳坐下,依靠在宋知意的床头,等着他醒来。一直到傍晚时分,宋知意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用一种周姨娘从未见过的懵懂眼神看着她,不知为何,她的心又像刚刚那样剧烈地跳了一下。周姨娘小声呼唤道:“意哥儿,醒了?”
宋知意突然嘿嘿一笑,大声喊道:“姨娘,姨娘。”说着就扑到了周姨娘的怀里。
周姨娘被他弄得有些懵了,儿子何时对自己这么亲近过,她双手扒拉开宋知意,却发现他一直傻傻的笑,嘴角还留着口水,她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小心翼翼问道:“意哥儿,你怎么了,生病了还难不难受?”
宋知意的表情变得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又笑道:“生病?我没有生病,姨娘也不要生病,生病不好,嘿嘿。”
“意哥儿,你怎么了,意哥儿?”周姨娘的心砰砰直跳,她抓住宋知意的肩膀摇晃着,宋知意似乎被抓得有些疼,瞥了嘴角,哀求道:“姨娘,我好疼,姨娘你怎么了。”
周姨娘立刻惊恐地松开手,跌跌撞撞地朝外跑去,在门外烧水的丫鬟见了,连忙扶住她,问这是怎么了。
“太太,太太回来了没有,我要去找太太,意哥儿他出事了。”
“姨娘莫急,太太刚刚回来了,我陪姨娘去。”说着,主仆两便匆促像正房跑去。
“外面是什么动静吵吵闹闹的,才刚回来没休息上一会儿,扰人清静。”正房这厢,江氏刚刚从外边回来不久,她端着手中的茶,轻抿了一口,面上有些烦躁。
在一旁侍立的雪松回道:“回太太,是周姨娘来了,说是要请郎中给三爷看病,要奴婢打发走吗?”
“嗯……”江氏寻思片刻,想起昨夜好像江守徽来跟他说过宋知意病了,又叫住了雪松,道:“去问问那个小崽子出什么事了,别病死了。”
雪松应下出了门,很快她就问到消息回来了,道:“太太,周姨娘说三爷高烧,一直从昨夜烧到了今天,下午醒了之后却发现人傻了。”
“傻了?”江氏皱眉,似乎是有点疑惑。
“是,周姨娘说三爷言行痴呆,不似常人了。”
江氏愣了几秒,突然止不住地笑了起来,吩咐雪松道:“去给他请个郎中给瞧瞧,你也跟着过去,看看这小崽子是不是真傻了。”
雪松请到郎中后便与周姨娘一道回了宋知意处,几人进门就被门里的景象惊呆了,地上不知何时撒了一滩水,而宋知意正趴在地上舔水喝。周姨娘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扶起宋知意到榻上坐着,拿出帕子擦拭他身上的水渍,求助地看向郎中。
郎中会意,走到宋知意身边,开始对他进行检查,而宋知意却像毫无察觉似的,仍然憨憨地傻笑着,周姨娘霎时红了眼眶,而雪松则在一旁玩味的看着。
半晌,郎中检查完了,面色有些凝重,却沉默着,似乎在想怎么组织语言。周姨娘想问,却又顾忌着雪松不敢开口,雪松善意地笑笑道:“姨娘若是有话与郎中讲就去外边说吧,我正好在这看着三爷。”雪松这么说了,周姨娘这才拉着郎中去了门外,房中只剩雪松和宋知意二人。
雪松一步步走进到宋知意旁,对正朝着她笑的宋知意道:“三爷,一天没吃东西,饿不饿?”
宋知意摇头晃脑地答道:“饿了,饿了。”
雪松笑笑,从袖中去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物什,在宋知意面前打开,里面是一块土,雪松却哄小孩般道:“奴婢给三爷带了点心,三爷要吃吗?”说完,便观察宋知意的反应,只见他毫不犹豫地拿过那肮脏的土往嘴里塞,大口咬下一块,细细咀嚼后吞了下去。雪松眯着一双笑眼问道:“三爷,好吃吗?”
宋知意懵懂地抬头望向她,呆呆答了一句:“没有味道。”
雪松抖了抖帕子上沾的泥灰塞进袖中,柔声道:“三爷生病了,所以尝不出味道来。奴婢下回再给三爷带。”说完又看了一眼痴傻的宋知意,回正房复命去了。
而就在她离开后,宋知意一人在房间中猛烈的咳嗽起来,他走到花盆旁呕吐不已,再抬头时,他的神情又已恢复成往日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