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过了。”
这是剧组额外在虞江补拍的一场戏，拍完已经接近10点。外面凌冽的风刮的李俨鼻子冻得发红，戏一结束助理赶紧把长羽绒服批到他身上。
“杀青快乐。”
离开场地之前，余染擦肩而过朝他点点头，她的声音特别温柔又轻，李俨也回应的嗯了一声。
他往回走的时候看着周围剧组的人在收拾着器材，心里真正意识到真的结束了，原来这个时间也没有想象的漫长。
“你最近两周没有通告，要不要安排你回家休息？”一上车，陈佳主动开的口。“或者放松放松，拍戏这几个月憋坏了吧？”
李俨耷拉着眼皮，卸完妆他的黑眼圈一下子明显了许多，连声音都带着倦意。
“都行，先回酒店吧。”
陈佳看着他一脸倦容显然什么都不想听，便没有再开口向他提议，沉默的示意司机开车。
车开过虞江的大桥的时候，窗外暖黄的灯光落在车后座，让他的影子反反复复拉长又缩短。他轻扯眉头，从暖光中睁开眼，窗外能看到江的那边在放烟花，比城市灯光还要绚烂而又迷人。
忽而他想起来，现在是过年期间，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
打开手机，除开工作信息和几个熟知的朋友，他先回复的李颜夏的节日祝福，随即转了一笔账当做是红包。
那个家里，好像和他还保持着联系的人只剩下了她，说来也怪，没血缘关系却更像家人似的。
李颜夏只发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今天家里来了好久没见的朋友聚餐。
另外一条才是，新年快乐，有空吃饭。
他因为工作的原因基本没什么机会回言城，以前回去一般只是见两个个人，去看奶奶的墓地，又或者去见见她。
他发完了红包，手指在对话框停留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点开了李颜夏的朋友圈，最新一条发布还是两小时前。
很有新年氛围的九宫格，中间的图是摆满了食材的餐桌，四个人一起举杯碰杯，前几张是卷卷，还有戴着围裙的下厨的许植，他倒也不意外。
他的手指轻点，停留在了最后一张。是李颜夏和她的合照，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同举着红包对着镜头仿佛在炫耀。
不仅红包对称，两个人手上都带着戒指，只是李颜夏的在无名指，而她的在中指。
分手已经好些时候，从那通电话之后，他早该料到，可心里却仍涌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之意。
“给我定一张……去言城的机票。”下车后外面的冷空气刺的他耳朵发疼，他的耳朵因为打了几个耳洞，这几天没管其实有点发炎了，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嘶了一声。
陈佳站在路沿边看着他，李俨能读懂她眼神之中的犹豫，他双手插进羽绒服宽松的兜里，淡淡开口道:“你放心，我是为了回家看看。”
“要陪你回去吗？”
“不用，你也该好好休息了，现在不是……过年期间吗。”
进酒店门前，他又回头看着陈佳，牵扯着嘴角，有些僵硬的举起手摆了摆。
“……新年快乐。”
陈佳见他僵硬的姿势，没忍住点点头笑了一下。
“新年快乐，行了快回去休息吧。”
他确实疲惫，有时候他觉得他的身体不属于自己，只是拿来暂时借用他留存于这个世界的工具罢了。
只有在舞台中，音乐带给自己的前所未有的振动，让他能够灵魂有了短暂的安生之所，不必再责备自己属于谁。
几乎好久没睡几个好觉，今夜的他一躺下床，睡意就席卷而来。
他陷入一段空白虚无，又很快进入一段如同放映机的梦。
梦里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