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医不用如此,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这些虚礼,更何况这是出宫在外。”
季宴礼薄唇轻启,淡淡地看着曹从,示意他从地上起来。
曹从早在太医院的时候就知道这位七皇子说一不二的性子,闻言也不含糊,半屈的膝盖瞬间挺直,拿起地上的药箱想要给季宴礼包扎上药。
哪知道季宴礼皱了皱眉头,制止住他,道:“曹太医,我记得你现在应该在京城之中,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现在是在东原,相隔京城千里远,在京城太医署的曹太医竟然追来这里,还找到了他。
“殿下,属下在暗中收到了三皇子追杀你的消息,实在是不放心,因此特来找寻,放心,县令已经是我们的人了。”
高官厚禄,金银财宝,想来没有人可以拒绝,更别说一个小地方的小小县令了。
呆在这种穷乡僻壤,一辈子也没有升迁的可能,但如果抓住了来自京城这个橄榄枝,说不定将会一步登天!
“放心,我命硬,还没有那么容易死,”季宴礼嘲讽地轻笑一声,用大拇指擦了一下嘴角流下的血迹,随意地抹在衣服上,长腿屈起,懒散地半躺着。
“告诉京城的人,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就好。”
“是,属下一会儿就去送暗信告诉他们,”曹从恭敬地说完之后,沉默一会儿,垂下眼眸:“不知道傅郎君有何特别的地方,竟然需要殿下以身涉险,损害贵体为代价。”
殿下生性谨慎,一向是有把握才出手,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干脆果决,好像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一样。
要知道,李大牛还不完全算是倒戈相向他们这边,万一到时候反水,殿下稍有不慎就会丧命于此。
“他身上,自然有我需要值得大费周章的东西,曹太医,你知道的,我向来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男人嗤笑一声,依旧懒懒散散,漫不经心,可曹从知道,正趴在地上休息的野兽往往是最危险的,因为它们这个时候往往是在观察猎物,一旦击中,即刻毙命,绝无生还的可能性。
“把药留下,你先出去吧,顺便把这两本书带给王将军,让他仔细研读,”季宴礼好像想起来什么,扯开沾血的外衣,从胸前拿出来一本崭新的的手稿,递给曹从。
曹从下意识地抬头,结果就瞄见了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季宴礼的左胸前围着好几层厚厚的白色纱布,里面竟然裹着两本手稿,显得鼓鼓囊囊的,还好之前是被宽大的衣袍给遮住了,这一扯开全暴露了出来。
有这一层防护,李大牛的力气再大,匕首也只堪堪擦着左胸的划过,在右胸留下了伤口,看着血流的厉害,其实伤及不了根本。
曹从:……
怪不得殿下不需要他看伤,这伤口再过一柱香的时间,估计就痊愈了。
不愧是殿下,这从小就不会委屈自己的性子一直以来都没有变,曹从不禁感叹一番,不自觉地想起了殿下小时候的事情。
“属下一定告诉王将军,让他日夜研读,然后让他写份感悟上来,想必王将军也是愿意的。”
想起那整天在边关舞刀弄枪的莽汉匹夫在蜡烛下用粗糙的大手的小心翼翼地写毛笔字的样子,曹从就忍不住想笑出声。
殿下让写感悟这个主意出得很好啊!
他强忍住笑意,将自己上翘的嘴角压平,拿过那两本手稿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孙子兵法。三十六计。
“对了,别忘了让那个人把线索给引到三皇子那边去,”曹从拿出药箱里的金创药,放在桌上,正拉开房门想要走出去,就听到季宴礼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属下明白。”
随着“卡塔”一声,门被关上,但间隙中的阳光如同碎金子一般透了过来,照耀在男人光洁坚毅的下颌线上,有些刺眼。
季宴礼慢慢地浑身放松下来,一只胳膊搭在额头上,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沉默了好半晌,终是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这十几年过去了,我个大男人竟然还会晕血!”
衙门,傅归晚和李大牛老老实实地签字画押后,眼看李大牛就要被王捕头给押走,傅归晚叫住了他。
“王捕头,可否通融一下?”
左思右想之下,傅归晚心里始终觉得憋着一口气,决定亲自去问一问李大牛是谁指使的。
她自认为穿越到大雍,一直没有得罪过任何人,甚至为了不让别人发觉自己的奇怪之处,更是处处小心,生怕招来怀疑,更不用说主动去惹事了。
王捕头一脸正直,板着脸道:“我不能徇私枉法,一切要按照朝廷的规矩来。”
说着,他以为傅归晚心中不解气,想要找李大牛寻仇,把人给打一顿,不禁打量了一下这个传说中极具生意头脑的傅家小郎君。
这细胳膊细腿的,他一拳下去就能打飞三里地,要是让他和李大牛在一起,到时候挨打的指不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