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尤叹息一声。
“你才落胎半年,身子没有恢复,当下还不是怀的时候。都怪我,嫁给我,让你受苦了——”
陆苑抬手捂住唐尤的嘴,将他未尽的话堵在了喉里,“是我自己不当心,与你何干?”
那是初春时节的事儿了。
陆苑有孕刚满三个月,唐家便在付氏的一力安排下搞了个隆重不已的春宴。陆苑从早起便觉身体不适,便请身旁女使去给付氏请示一声,能不能她就不去宴上了。
付氏一听陆苑的传话,脸色当场就沉下,“还没生呢就开始拿乔,要我亲自去请不成?”
付氏是强势性子,不等陆苑的女使说话,还当真就立刻站起身,离了闲谈着的几位老姐妹,风风火火地到了陆苑与唐尤的院子。
就在这时,陆苑的堂哥来寻一向交好的唐尤谈学问,脚步刚进了夫妻二人的院子,就被付氏看到了个背影。
天寒地冻,虽是春季,但冬日的雪没化,甚至天空中又飘起来雪花。
雪粒纷纷然,挡了一半视线,付氏没瞧清来人是谁,见到是郎君出现在陆苑的院子,想着唐尤刚才去了宴会方向没回,便一下认为陆苑不去宴会还支开女使,目的不纯。
亏得唐尤一心一意扑在他娶回来的妻子身上,甚至在多个地方,对她这个相依为命的娘多有忽视。
付氏本就因儿子儿媳太过恩爱而有些心中失衡,此刻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婆媳之前往前未曾出口的某些龃龉便刷地冒出了头,再瞒不住。
人没进屋瞧真切,仗势着院子里的女使都去了宴会伺候人,这里没外人听得到她的话,付氏刻薄的声音就洪亮地响彻在小夫妻的院子——
“我道是为何不去宴会呢,原来是相好的临时来了啊!腹中的才满三个月罢了,就这般迫不及待与人私相授受……”
别看陆苑温柔,但也是有侯爵在的陆家其中一房的独身女,自小被陆家二房一支的人宠爱到大,陆家大房的堂兄弟们更是对她视作明珠,从没让陆苑受过委屈。
唐家虽是士族,但是北地南逃来的临安府,早就没落。
不管是钱财还是地位,两家都不对等,陆苑嫁给唐尤是实打实的下嫁。
<divclass="tentadv">陆家本就对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不算满意,何曾想过,陆苑还能在婆家受这种空口无凭的委屈?
一听室外这种污蔑堂妹的话,陆家大房的郎君陆思当即就气血冲头,冲出门外,大呵一声:“哪条狗在外骂骂咧咧?”
付氏这才看清来人是陆家亲戚。
知误会了人,但被人骂作狗,她气愤填膺,嘴不饶人:“陆四郎来咱们家做客,怎还这样偷偷摸摸的?”
“你哪只眼见我偷偷摸摸了?”陆思反问她,“我的这些人不是人?我进出这儿乃是正大光明的!”
付氏不知收敛情绪招待客人,反而意味深长地嘟哝了句:“不都是自己的人,自然都向着自家主子。”
这话好比就说堂兄妹之间有什么捋不清楚的瓜葛。
陆思可不是好惹的主,立刻逼近付氏,居高临下高声道:“你把话说清楚!”
付氏素来好强,自不甘落了下风,梗着脖子看客人,反唇相讥:“说什么清楚?还能说得清楚不成?”
陆思气得不轻,也再顾不得礼数,讽道:“你老眼昏花自然看不清!眼瞎心盲,不识好歹!”
也就在堂哥和婆母争执不下中,陆苑撑着不适起了身,朝吵闹的院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