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许多多的人在梦里闪过。有一些殷玉衡认识的,有些不认得。有人对他狂热追捧,有人弃他如敝屣,有人折磨算计他如对仇人。形形色色,光怪陆离。殷玉衡终于下意识伸出手,抓住了面前闪过的那道熟悉影子,努力喊道:
“陆厌!”
一片昏沉中,殷玉衡觉得自己被抱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他耳边响起熟悉的呼唤:“阿衡。”
阿衡……
似乎真的有人在叫他,不是梦。
殷玉衡下意识地朝着温暖的地方依靠去。他埋到那人的怀里,觉得安心。
于是一刹那间,那些奇怪的梦也好,人也好,都远去了,只剩下一片温柔静谧。他平静地放任自己陷入沉眠,或许意识深处,他知道有人在守他醒来。
……
三荒山,黎湖坐在殷玉衡的旧居里。
日光浅浅洒进窗子,给桌案上的宣纸渡上一层金黄的色泽。窗外树影斑驳,随着风摇摇晃晃。
这里本就是一处无人居住的小院,临时被用作殷玉衡的住处。殷玉衡一走,便立刻空旷起来。黎湖伸手拂过纸面,忽然觉得四周安静的让人发冷。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摇摇头,觉得有些好笑。
三荒山位于旸谷之侧,温度总是比别处暖和些。何况这个季节,怎么会冷呢。
兴许是,想到了故人吧。
殷玉衡从前便喜欢坐在案边,素手执笔,饶有兴致地在纸上描摹。殷玉衡画技一般,可画的却认真。有时画风景,有时是花鸟,更多的是人物。
黎湖知道他在画谁。
黎湖走到一旁的木架边,取出一副卷轴,放在桌上摊开。画中人眉目俊朗,一双眼睛好似星辰。
“陆厌……”
黎湖勾起一个讽刺的笑。
殷玉衡画了那么多幅人物,画里的人从来都是陆厌。
“可惜喜欢上这样一个人,白衡哥哥注定会伤心。”黎湖歪了歪头,语调有点诡异的兴奋,“不知道朝歌现在怎么样了?”
殷玉衡有没有按照他说的,在碧落引上动手脚?
陆厌该发疯了吧。
“白衡哥哥,你可千万要小心,不要叫陆厌伤了你,”黎湖叹息道,“我会伤心的。”
正在此时,黎湖身上的传音法器一闪,收到了探子的消息:“朝歌有异,金乌泣血。”
这个探子是狐族费尽心思安排在陆厌身边的人。黎湖动作一顿,眼睛猛然一亮,心知陆厌出事了。
白衡哥哥,你真没有让我失望。黎湖把桌上的画卷推到一边,看着画中的陆厌坠落在地,露出好心情的微笑。
“金乌把持妖族这么久,也该到了让位的时候,”黎湖哑声笑道,“若我狐族登位,届时我便是妖族少君,未来的妖皇。白衡哥哥,那时我一定护着你,宠着你,不叫你再受陆厌的委屈……”
到时候,你也会为我作画吗?
黎湖呼吸渐渐加重,仿佛花团锦簇、极尽尊荣的未来就在眼前。他抬头,看向窗外,心想,按照计划,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