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大家将目光都落在霍婧身上,韩悠宁重度抑郁却不曾有过表现的答案,也许就在霍婧接下来的话里。
霍婧先是一言不发,手却略微握重了力道,稍稍把姜清宴的手握紧,看姜清宴眉心渐蹙,她满怀爱怜的声音才响起:“其实抑郁症并不像你们所想的那样表现得非常明显,一个人的性格跟抑郁症的状态并不冲突。”
姜清宴疑惑追问:“你的意思是,即使她有抑郁症,但因为本性开朗的缘故,在我们面前也可以表现得毫无迹象?”
霍婧点头:“是这个意思没错。”
姜清宴一知半解地扭头去看司镜,司镜也眉峰紧拧,不自觉地靠进椅背去摸着左手的戒指。
魏不言虽是霍婧的丈夫,但对这方面也并不明白,不禁问道:“怎么,你们完全没有感觉到她有问题么?人多的时候很难留意到,那单独相处的时候呢?”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时候越是局外人,越是能够看得透彻。
魏不言这句话一问出来,瞬间勾动司镜心中尚未被连接起来的碎片。
那些碎片本来无法被拼凑,可就在这片刻之间,它们之间迅速显出连接的光线,将碎片合成一整张图画。
姜清宴跟韩悠宁曾经说过的话,犹如这幅图画上缺失的色彩,一笔一笔地在她心里填涂。
“我觉得看着她画画的时候,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连不想听到的声音都没了冲击力。”
“她喜欢跟我待在家里,平常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看我画画,还有给我讲生意上的事,再就是一起看电影,打游戏……”
“悠宁总说跟我待在一起会让心变得平静温和,那我现在可以让你暂时放松,不要被这些事扰乱了心情么?”
她眉宇低落地停下抚摸戒指的动作,“我知道了……”
大家的目光被这句话吸引,姜清宴的嘴唇忍不住翕动。
司镜这样的表情她再清楚不过。
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司镜意识到了,而且这个信息会令她们都承受不住。
司镜的停顿不过少顷,她抬眼去看姜清宴,眼眸里被浓烈的悲伤席卷:“我们一直在怀疑,她跟你在一起是不是有目的,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也许根本称不上是一个目的……
我们第一见面的那天,她说看着你画画的时候,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连不想听到的声音都没了冲击力。
她那样一个热情好动的人,却喜欢跟你待在家里,看你画画,和你在一起会让心变得平静。清宴,她被黑暗束缚着不能解脱,可你是她的止痛药……”
这幅关于韩悠宁的画被司镜展开在姜清宴面前,一字一句都是勾勒与上色,将回忆中所有无法解释的碎片拼成一副完整的画面。
几年前那个在酒吧里画画的女孩子,她能够忽略酒吧的纷乱嘈杂,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自顾自地在画纸上描出精致动人的景象。
她在喧嚣的尘世间自有一份清净之地,任何声音都无法突破她的领地。
这份宁静入了韩悠宁的眼睛,温柔而有力地拥抱着韩悠宁千疮百孔的心,为韩悠宁悬挂在悬崖峭壁上的身体撑起一片柔软又坚固的盔甲。
姜清宴颤抖着手捂住口鼻,眼泪聚在眼眶里,像是被一层厚重的雾气遮蔽了视线,呜咽声渐渐从指缝中钻出来。
原来韩悠宁不是没有抑郁表现,只是她没有感觉到,是她误以为韩悠宁心仪司镜。
她错过了那只拼尽全力抓住悬崖边缘的手,是她眼睁睁看着那只手耗尽了力气。
她接住了韩悠宁快要失去温度的身体,却终究没有彻底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清宴跟悠宁的感情到这里为止就起底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