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州的气温日益下降,十二月初已是入冬微寒。
姜清宴受邀前往市里的青年画家聚会,近期她刚画了一幅司家老宅里司镜的住处外景,特地带去与同好交流。
主办者是临州市里美术学院的退休老师,专门租了场地供大家交谈与休憩,大家带来的画作悬挂在展示的廊道里。
大家或是结伴或是独自欣赏,姜清宴没有同伴,便独自一人慢慢欣赏着别人的作品。
她这几年来都没什么同好朋友,难得遇上这样的聚会,自然要多赏析别人的作品,兴许能汲取些优秀的知识。
天气冷了,姜清宴穿了件卡其色收腰长风衣,浅色牛仔裤修饰着纤细的双腿,夺目的艳色中添了少许知性。
她沿着廊道步子缓缓,时而因为亮眼的画作而停下细赏。
余光里忽然有人影停驻,是个约摸比她大了几岁的青年女画家。
姜清宴刚想绕开,只听对方瞧着不远处的一幅画品评道:“这风景画得不错,就是里面的古玩摆设勾得太精细了,看起来很贵重,难免有点喧宾夺主,也不知道这画是要表达什么。”
粗略听着像是在认真琢磨,但这语气别有深意,难免令人觉得疑惑。
姜清宴看过去,那个位置挂着的正是自己的作品,刚才察觉到的疑惑一瞬间便有了解答。
看来,这人是在含沙射影地指她傍大款了。
想到这里,她大方笑道:“如果能突出古玩,那也不失为一个优点,最怕的是整幅画里平平无奇。”
从前遇到这种事情,她向来都是装作听不到,实在被对方踩到脸上来才会出口反击。
可今天如果是司镜在这里,一定不会让任何人用这种隐晦的话术来占便宜。
再加上姜文彬的事情也令她深有感悟,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兴许是跟在司镜身边久了,她也耳濡目染了这份果断与狠厉。
那女人没收敛,转过身来对她反唇相讥:“可你这幅画以淡雅景色为主,却莫名其妙用贵重的古玩来点缀,是不是不太合适。”
姜清宴真诚地解释:“虽然我不懂园林设计,但画中的地方素雅清静,从设计上又显示出丰厚的古典底蕴,用同样表现古典文化的古玩来点缀是锦上添花。”
对方本就是找茬,此刻听姜清宴解释得有条有理,一时也没了应对的方法,只能嗤笑着小声道:“我看是故意显摆。”
姜清宴微微勾着唇,用着正常的语调说:“只有拥有不了的人,才会觉得别人的分享是显摆。”
不远处有个女孩子笑出了声,被那找茬的女人狠狠瞪了一眼。
姜清宴没再纠缠,往那女孩子方向走过去。
那女孩子留着及肩中发,娇小灵气,连忙挽住她的胳膊带着她走远,而后才压低着笑声说:“那个大婶就是这样的,经常在交流群里阴阳怪气,刚开始还有人被她气到,时间长了我们就都不理她了,今天总算轮到她吃瘪了。”
姜清宴听着好笑,“原来你们还有交流群。”
女孩子点头,但是扯了扯她的衣袖:“里面太乱了,你别进去,我是不好意思退出来,不然早就退了……我们加个好友吧?”
姜清宴早已没了什么同学朋友,这一刻雀跃于心,绽开温和笑容:“好啊。”
“我叫林彤,你叫什么呀?”
“你会觉得我矮么?我都二十一岁了,估计没得长了。”
名叫林彤的女孩子活泼极了,挽着姜清宴沿着廊道逛,话题却不再专注在绘画上,而是围着生活打转,笑声阵阵。
日头偏西时,她们出了会场的门。
一辆黑色跑车停在门外,低调却又彰显不凡,一抹颀长的身影立在车旁打着电话,她暗绿色衬衫搭配卡其色长风衣,黑色长裤束进长筒切尔西靴里,长发随意地散在背后随风微荡,优雅又洒脱,与黄昏自成景色。
林彤没忍住,在姜清宴耳边低着声音赞道:“你看那个姐姐,长腿御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