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韩老爷子皱着眉,更说不出话来了。
司镜乘胜追击,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他为什么宁愿受着闲话,您真的不明白么。”
她的话并非问句,而是直指韩老爷子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的真实:韩启鸣本来就不愿意跟季沐欢联姻,现在这些闲话如果传到季沐欢父母的耳朵里,八成会影响婚事,正中韩启鸣所想。
韩老爷子双手把拐杖龙头握得紧紧的,良久才开口:“我当然明白,他没那么愿意成家……只不过订婚宴上发生的事情,我也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启鸣言辞闪烁不愿意多说,我才来找你的。”
司镜悠闲地重新靠向椅背,端起茶杯轻笑:“具体的情况我不了解,但我可以带着清宴上门拜访,跟启鸣哥当面对质,谁是谁非您一目了然。”
她本来不想管那些嘴碎的流言,等真相公布自然不攻自破。
但现在韩老爷子找上门来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去韩家一趟,也省得她再去设计一番。
韩老爷子想了想,点了头:“这样也好,如果是启鸣惹的祸,我一定让他赔礼道歉。”
“好。”司镜眼中精光一现,满意地扬起笑。
再一次造访韩家,是在司镜见过韩老爷子的两天以后。
姜清宴挽着司镜的胳膊走在花园小径里,扫视了一圈这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对司镜又惊叹又无奈地说:“小司猫真的很神机妙算,说要深入韩家,没多久就真的又来了。”
司镜低头凑到她耳边,亲昵地小声道:“这次可跟上次不一样,今晚要留宿在这里,虽然跟我一张床,但什么都不能做喔。”
“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昨晚是谁先开始的啊……”姜清宴缩了缩脖子,娇笑着躲开司镜的气息。
自从有了身体的亲密以后,司镜像是再也刹不住油门似的。
昨晚临睡前叮嘱着今天的注意事项,说着说着整个人都趴过来跟她索吻,到最后咬着她的肩膀,深深浅浅的动作跟她的娇吟合奏成深夜里最悦耳的恋曲。
那些本来可以很快沟通完的事情,只得留到了今早醒来才彻底交代清楚。
司镜无辜又狡黠地眨眼:“我就是提醒你要拴好我啊。”
姜清宴愉悦地配合她:“我养猫不拴绳子。”
“那我今天是老虎。”司镜的眼眸聚起冷光,做出凶狠的模样,另一只手学着猫爪虚空地抓了抓,嘴上却是笑得露出了小白牙。
姜清宴笑开:“完了,我得打电话通知动物园,野生动物不能在大街上乱逛。”
两个人边说边笑,穿过花园来到了上次的阁楼前,被佣人请上了楼。
这次在厅前护栏等待她们的,只有季沐欢一个人。
与往时相见的每一次一样,季沐欢依旧长裙加身,因深冬寒冷而披上的毛呢大衣更使她雍容贵重。
听到她们走近的脚步声,她转身微笑,目光亲切温暖:“外面冷,快入席吧。”
她的一举一动都那样真诚无垢,司镜心中对她的疑惑和防备都尚在,只是这一刻难免被慰藉覆过,不免对她温和一笑:“你也一起进来吧。”
“是啊,”姜清宴一手挽着司镜,一手伸去牵住季沐欢,为她在寒冬里的静候而动容,“你上次说在备孕,怎么能在外面扛冻呢。”
季沐欢笑着拍了拍姜清宴的手背,“我就出来几分钟而已,没事的。”
这栋阁楼是专门用作招待客人举行晚宴的,有天热时专用的外阁,而如今深冬寒冷,这次的晚宴便设在了暖和的内阁里。
她们三个人推门而入时,餐桌上布好了各色菜肴,因为天寒的缘故,这次做的都是些暖身的菜,还热气腾腾地升着白雾。
韩启鸣正展开一张图纸跟韩老爷子交谈,一句“凌海没有古玩市场,盘口设在这里正合适”才说完,便双双抬起头。
“来了。”韩老爷子和悦地笑,同时摆了摆手示意韩启鸣中止刚才的谈话。
韩启鸣不动声色地把图纸折起来,塞进了西装内袋里。
季沐欢径直去了韩启鸣身边的空位坐下。
“嗯,伯父,”司镜点了个头领着姜清宴入座,又望了望四周,“怎么不见伯母?”
韩老爷子叹气道:“她身体不舒服,我叫人送饭菜回房了。我们的年纪越来越大了……”
“爸,司镜跟清宴难得过来,别说这些了,”季沐欢为韩老爷子盛了碗热汤,让韩启鸣端送过去,“来,喝点汤暖暖身体。”
韩老爷子闻言收起了那淡淡的哀愁,辞色和蔼:“嗯,是我扫兴了。”
姜清宴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发现韩启鸣的状态也十分淡定,跟之前的暴躁或者不满都不一样,也没有刻意冷着脸,而是一种很平静的神情。
韩老爷子抬了抬手道:“都起筷吧,自家人不用拘礼。”
司镜笑了笑,一只手在桌底轻轻拍着姜清宴的腿侧,偏过头去低声说:“想吃什么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