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鱼倚在他的胸膛上,羽睫轻扇了扇:“临渊,你不是要去钦安殿里议事吗?”
为何放着他的发不束,却反倒要替她绾发。
临渊淡应。
他随手从眼前的妆奁里拿起一支赤金穿花戏珠步摇簪在她的鬓间,将刚挽起的长发固好:“公主可以同去。”
他道:“今日来的,是户部官员。”
“公主若想了解户部的事,前去听他们回禀,会比看奏章更为直观。”
李羡鱼却有些踌躇:“可是这样,会不会招致群臣非议?”
毕竟她想帮临渊分担些奏章是私下的事。
只要她与临渊不提,旁人便不会知道。
可见臣子这样的事,无论怎样想,好像都太过逾矩了些。
临渊显然已替她斟酌过此事。
他平静道:“昭昭若想避嫌,可藏在钦安殿的玳瑁屏风后。”
李羡鱼羽睫轻垂,微微思量了阵。
最终还是轻轻点头:“我会做好录要。若是有听不懂的,等回来的时候问你。”
临渊淡笑了声,寻过昨夜写完的录要递给她。
“等回来后,臣会重新整理。”
李羡鱼笑应,将他递来的录要卷好,藏进袖袋。
彼此的长发很快绾好。
临渊执起她的手,带她行至钦安殿中。
殿内的摆设简洁。
那座一人高的玳瑁屏风后,原本并无他物。
还是李羡鱼到来后,临渊方让人搬来长案与玫瑰椅,放上文房四宝,方便李羡鱼在屏风后写她的录要。
随着李羡鱼在椅上坐落,细细地藏好她垂地的红裙,临渊亦命御前伺候的宦官去传户部的官员入殿。
玳瑁屏风密不透光。
李羡鱼看不见官员们的容貌与举止,倒是能清晰地听见他们的声音。
户部主管财政,他们说的也皆是各处要动银两的事。
有说东陵城干旱,过冬的小麦死苗,百姓青黄不接,需拨款赈灾。
有说宝兰郡桑灾。春虫泛滥,啃食桑叶,导致当地养蚕为生的桑农们损失惨重。当地的郡守上书,恳求减免今年的赋税。
还有说新帝登基,后宫空乏。应当拨银两至礼部,大开三年一度的选秀,广纳秀女,充实后宫。
除却最后一条被临渊当场驳回,其余诸事,均是问明缘由来去后,暂且宦官们记录在案,并未即刻论断。
李羡鱼在屏风后认真听着。
手中的录要写过一行又一行,认真得像是在大玥的时候,第一次跟着教引嬷嬷们学礼仪。
直至等到宦官们引群臣离开,钦安殿内重新恢复静谧。
李羡鱼也回过神来。
她搁笔,从长案后起身。
还未抬步,便见临渊已走过玳瑁屏风,行至她的面前。
在玳瑁屏风深长的影子里,李羡鱼仰头望向他。
她的手里捧着几张晾好墨的录要,清澈的杏花眸里微带不解。
她轻声问:“临渊,为什么这些要用银子的事,都是推后再议?是胤朝的国库空虚吗?还是,其中有什么关窍?”
临渊替她将录要收好,执起她的手,带着她往殿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