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停在杀生丸身侧，变成人的样子，用手比划着两人头顶的高度：“杀生丸，你好像长高了很多……”
杀生丸默不作声地站起来，天河停在他额前的手也跟着一点点抬高，最终半举在空中。
“好吧，没有好像，你确实长高了很多。”天河挫败地收回手，“我们有这么久没见了吗？还是妖怪的成长速度比较快啊。”
“与人类相比速度要慢。”杀生丸说，“我回到家已过去近五十年。”
近五十年。
对于人类来说，近五十年可以称得上大半辈子了。而对于妖怪来说，这五十年或许只是不值一提的弹指一挥间……吗？
天河看着面无表情的杀生丸，突发奇想地提出了问题：“那你想我没？我们也算朋友了吧，这么多年没见你有没有想我？”
好突然的问题。
想念是一种软弱的情感，应当与杀生丸无缘才对。但他在感受到自身进步时下意识侧目的举动，多加阅读学习的人类书籍，又或者不经意间留心观察的神兵利剑……这些算是与想念有关系吗？
父母亲不会问他这种矫情的问题，家仆更加不会。杀生丸将近一百五十年的生命里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他陷入了微妙的思考当中。
“人类有个习俗，别人问你问题的时候如果不说话就代表着默认。”天河信口胡邹，“那就是朋友了吧，我岂不是很荣幸，居然被杀生丸少爷接受了。”
咳咳，虽然是因为最开始他根本甩不掉、杀生丸不得不接受，但是至少他没让这位少爷嫌弃到底嘛。毕竟他也算是有和其他少爷相处的经验，像什么赤司征十郎——
嗯？那是谁？
天河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也只是闪过了一瞬间，再仔细想想却死活找不到具体的记忆。也许是他以前身为无色之王时的朋友吧，变成剑之后会对生前的记忆感到模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总归人类时的经历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杀生丸：“嗯。”
“嗯……嗯？”
“我认可你做我的同伴。”杀生丸说，“你可以是见证我超越我父亲的那个人，我会保护你。”
这居然是杀生丸说出来的话，天河莫名有些感动，就像是看到自家那个固执叛逆的小孩长大了……虽然杀生丸的年纪零头单独提出来都是他的几倍。
天河正想回答，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这个时间点应当是家仆来为看书的杀生丸送水了，按照杀生丸的授意，进来只需敲门三声之后自己进来就可以。因此三声之后，杀生丸房间的木门缓缓推开——
伴随着“吱呀”的门响，站在桌边的杀生丸手里多出了一柄装死的剑。
“杀生丸少爷，您的水。”家仆见他没在看书也有些紧张，“打扰了、呃，不打扰您观察新剑了。”
他将水放在桌边，扭头就想离开。天不遂人愿，杀生丸叫住了他：“新剑？”
杀生丸少爷自从数年前游历回来就莫名对剑产生了兴趣，这一点是熟悉杀生丸的妖怪都知道的事情，这位家仆也不例外。他看到杀生丸手里拿着一柄做工精良的黑剑，貌似还挺喜欢的样子，误以为杀生丸是在询问他的看法。
“少爷好眼光。”他绞尽脑汁从自己的匮乏的词库里找出词来吹捧这柄剑，“它一看就很好看，很好用，不知道是哪位铸造的神兵？”
他看得见天河，杀生丸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是我的剑。”杀生丸说，“你出去吧。”
“好的，好的。”
家仆出去之后杀生丸就放开了天河，天河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飘在窗前偷偷往外探视。他有些后怕：“还好我反应快，果然有了实体之后就可以被其他人看见了，这么想想还真是麻烦啊。”
杀生丸刚刚虽然配合着天河掩盖了剑的真相，但其实并不理解天河的态度。他不觉得有什么麻烦的，父亲亦有好友，他自己从前只是不屑于交朋友而不是不能交。父亲母亲最多对他交朋友感到惊讶，那些家仆就更不敢有所质疑了。
看见杀生丸的表情略有变化，天河补充了一句解释：“我不是觉得做你的朋友麻烦，你不要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