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天河在心里叹气的时候，杀生丸忽然发出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回应。
“好。”他说。
这个字就像是某种开关，天河忽然发觉自己的力量不受控制了。
达摩克利斯之剑变得更加暗淡——不，那并不是暗淡，而是在散发出黑色的光。那柄剑不再虚无，所有力量汇聚至一点，最终化为实体悬浮在杀生丸的面前。
杀生丸站起来，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握住了剑的剑柄。
冰冷的触感自手心传递，这是杀生丸第一次真正触碰到这柄陪伴了他许久的剑。
下一刻，他察觉到自己手中的剑柄变得温暖柔软了不少。眼前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变成了人形，看上去年长自己一些，穿着与自己同款但缩水了几号的衣物。
他握着的已然不是剑柄，而是对面那个人的手腕。
“我这个样子算是和你初次见面？”对方笑了笑，“新朋友，你好，我是天河。”
这就是那柄剑的真实样子吗。
杀生丸没有松开手，他忽然察觉有哪里不对劲：“有心跳却没有妖力，也没有别的异常气息……很像人类？”
天河知道杀生丸不喜欢人类——又或者说是包括人类在内一切弱小的生物。杀生丸大概对他的人形有很大的期望吧，比如有强大的妖力，可以作为左膀右臂帮助杀生丸之类的……
可是他辜负了杀生丸的期望，对方居然没有松开手并且嫌弃地掉头就走，还真是令人感动。
“我想起来了一点点以前的事，我好像变成剑之前确实是个人类。”天河说，“嗯，不过我应该是个很强的人类，所以你还是可以不用担心我。”
隐约想起来自己生前好像是个什么无色之王，生活在很奇怪的世界里，自己还会变猫变天使之类的……这真的属于人类的范畴吗？难怪他会忽然想到奇怪的知识，原来是他生前知道的东西。
这些说出来会被杀生丸当成神经病吧……
——对了，他还想起了自己的死因，好像是他想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毁掉，结果飘在空中的剑掉下来把他砸死了。
糟了，更加神经病了！
太造孽了，他现在怎么变成了杀生丸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真是孽缘。不过他肯定不会把杀生丸砸死的，杀生丸应该也不会对他动手，剑和主人和谐共存不好吗。
气氛僵硬，天河有点心虚地咳嗽了一声，杀生丸这才回过神来松开他。
杀生丸继续闭目养神，但天河看出他的神情非常不自然，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样。
平日里天河不会在这种时候吵他，但今天不一样，天河忽然有点不爽。
“人类怎么了？”天河往他身边一坐，“人类有很多妖怪体会不到的快乐，我还会做点心，要不要做给你吃啊？”
杀生丸没说话。
“活的短未必不是好事，比如我以前要是不是人类的话，可能就没那么快死然后成为你的剑了。”
杀生丸还是没说话。
“还有还有，得亏我是人类，所以才能只活了十六年就看起来比你还成熟。”一些理直气壮的歪理层出不穷，“按生命比例来算的话，我算不算是你的长辈啊？比如你喊我天河哥哥之类的……”
杀生丸忍无可忍：“闭嘴。”
“哦。”
“睡觉。”
“……哦。”
算了，不说了，回头真生气了怎么办。
天河并没有如杀生丸猜想的一样化形之后就不会再消失，第二天清晨他的身边空无一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天河真实存在过痕迹。
还是有一点的，天河不知道什么时候用火堆燃烧剩下的碳在地上画了个简笔小人，对着杀生丸比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