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朝参演过大火的剧十年来起码有五部国民级的作品,国民家庭剧的一番男主,一家里的四个兄弟姐妹各个火了,只有他依旧不温不火。
“戏红人不红”几乎在业内石锤。
甚至可以说如今他依旧能接精品剧大制作的男二男三,有的选角都是为了庄朝这个“戏红人不红”的命来的。
把他当做吉祥物,请他过来演戏沾沾运气。
还有人说庄朝是“成也玉兰,败也玉兰”。
当年的玉兰奖年度最佳新人出道,国民家庭剧的一番男主让他获得了玉兰奖的最佳男主演提名。
那是他距离视帝最近的时候,只有一步之遥,但依旧差了那一步。
七年前他最痛苦的时段,一边演戏,一边读书,电影学院毕业在即,同期的大学同学,亦或是同期出道,一起演戏的同僚各个人气鼎盛,唯有他自己始终在原地踏步。
电影学院的一角有一条小树林,那一片是单独的园丁负责,有梨树,还有玉兰花。
玉兰树长得高高的,玉白的花朵向天而开,有的花骨朵微微地低着脑袋,更是漂亮极了。
小树林里有着一条石板铺成的小道,庄朝总是穿小树林里的石板小路,穿过雪白的梨花与玉兰之间,去那林间的竹椅子上安坐着看会儿书,放空自己。
在那里,他遇见一个穿着一身戏服舞着水袖的姑娘。
她叫辛夷,玉兰花别名辛夷,所以总喜欢来到玉兰树的这一片小树林里吊嗓子唱戏,平日无人,也不怕饶了谁。
辛夷并不是庄朝的女友,恋人。
按照辛夷的话来说,两人是能够说说话的朋友。
大抵是庄朝在路过小树林的时候,看见她在练功,亦或者是吊嗓子,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上一会儿。
辛夷这人与庄朝一样,在大学校园里没什么朋友。而当年的京剧戏剧专业又只招了她一人,与她舍友们也是格格不入,倒是特立独行起来。
辛夷练功,唱《玉堂春》,庄朝坐在一旁看书,听戏,谁也不打扰谁,各顾各的。
后来辛夷需要找人完成一个小组作业,照例的一次玉兰树间相见邀请,庄朝答应下来,两人才慢慢熟络了起来。
等熟悉了,庄朝也明白为何辛夷的身边没什么朋友了。
交朋友这事儿总得看缘分,辛夷学的是京剧,可当年正是外来文化入侵国内,各种外洋文化歌曲歌剧大行其道的时候,“京剧”被视为封建古旧,传统老掉牙的东西。
比起听起来吱吱呀呀不知道在讲什么的京剧唱腔,一听起来就爆裂大脑,节奏极快,格外新潮的英文歌曲才是学生们追的流行。
况且,辛夷有着自己的信仰,她信佛,是一位“居士”,不吃五辛荤腥,在食堂里吃饭都是总吃那几样,吃饭吃不到一块去,跟室友的关系也就愈来愈远了。
那一年辛夷过生日的时候,她只吃素斋,也不好到外面吃饭,反倒是邀请了庄朝到自己家亲手做了一桌菜。
其中辛夷指点着庄朝跟着动手的,就是一道“酥炸玉兰花”。
玉兰花是辛夷家楼下的,庄朝个子高,伸着脑袋和手捡了几只花苞,又一点点剥开花苞,只取了花苞中最里边内层的花瓣来,眼看着辛夷把这花瓣裹着面糊过油炸了。
炸完之后蘸着玫瑰卤子吃,花瓣过了大油,蘸着蜂蜜玫瑰露,清香独特。
照庄朝现在的想法,这酥炸玉兰花都说不得好吃。
当时辛夷做出来的时候他也不得其解,只当是吃个新鲜。
后来无意中在剧组片场与一位同样信佛的前辈闲聊才知道,酥炸玉兰,是居士们款待自己最好的友人的菜品。
因为古时候僧人吃斋,即便是友人来访也不过是清淡小菜前来款待,用什么来入馔款待伤透了人的脑筋。
于是就有高僧把目光看向了寺院中的花草,琼花绿叶均可入肴,其中又以玉兰花最为上品,玉兰宛如羊脂,高洁无比,清香四溢,开花动人。
古时候糖与油都是珍贵品,一道酥炸玉兰,要用油来炸,之后蘸着蜂蜜玫瑰露吃,有油有甜,这是居士们能够款待友人的最高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