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厝在旁边上蹿下跳的,可顾裕生压根不抬头瞅自己,于是他把干硬的面团放回去,愤怒地捏紧了拳头。
去把小菜园里的杂草都拔了。
还没解气,又松了一遍土。
终于舒坦了。
天空晴朗,偶尔能听见一两声的鞭炮响,陆厝坐在躺椅上,百无聊赖地伸着两条长腿,表情很惬意。
手指却在飞速地划动手机页面。
陆家催了很多次。
自从他过了二十岁,明里暗里都开始往他身边塞人,各种背景,各色容颜,羞怯紧张,或势在必得,陆厝嗤笑一声,离开得很痛快。
小玉的青春期,是自己一个人长大的。
他又何尝不是?
陆厝离家得早,也不在乎是否会忤逆了那些长辈的面子。
成年人的世界里,利益比脸皮更重要。
只
()要他能让股票上涨(),把啃不下的那块地纳入囊中?()_[((),那么陆厝当然是这一代中的佼佼者,是会在推杯换盏间,带着歆羡询问的,陆家那位厉害的年轻人。
他总是觉得厌烦。
时常半途而废。
甚至故意搞砸,来观察大人物们的反应。
这不比锦上添花的恭维,更加有趣?
“我管不了,”
父亲是这样说的:“随便吧,他更像他妈妈那边的人。”
十八年以后,陆仁宇终于放弃让儿子接班,不再逼迫对方走所谓的“正道”。
他关不住陆厝。
“但是,自己的孩子,”陆仁宇把香烟碾灭,“我当然是了解他的。”
一个会盯着玻璃罩子里的蜻蜓,不吃不喝,同住同眠,等着那美丽的动物逐渐死去的怪小孩。
“他对陆家没感情,再好不过。”
淡蓝色的火苗蹿得很高。
陆仁宇在袅袅烟雾中,平静地直视前方:“要是他拿出真心,对于陆家来说,才是灭顶之灾。”
他想起郁金香花海里那个同样怪异的女人。
为自己的儿子,捉了只蜻蜓。
“你喜欢它吗?”
“喜欢。”
“那为什么不放它走呢,一直在罩子里的话,蜻蜓会死的。”
小小的陆厝仰起脸,稚嫩的脸庞闪过迷茫。
“可是,不是我把它抓进来的呀,妈妈。”
“蜻蜓会痛的。”
“那我就陪它一起痛,”陆厝的脸贴上冰凉的玻璃罩,神情认真,“我会永远地陪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