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看你们想要从中得到些什么了。”艾莲娜神色自若地说。
“我们想要从中得到你父亲的下落，女士。”一声带着干咳的话音插了上来。是受伤的尼古莱在说话。“也许我该叫你，艾莲娜·沃舍夫斯基，新俄罗斯联邦的前任第一家庭成员。”
“果然是冲着这个名号来的么…”艾莲娜暗自念叨了一句，随即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是沃舍夫斯基的支持者吗？”
“是，也不是。”此时的尼古莱不紧不慢道，“我们来这儿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让你父亲履行他当初的和平承诺，让眼下的这场战争结束。”
“啊，这或许是他失势以来能听到的最动听的请求了。那么，你们和他见过面了么？”艾莲娜提
了提神，问。
“是的，我们在普希金大厦的时候有过短暂的碰面。可惜当时那里的情况比这儿好不了多少，他最终和我们失散了，而且还落入了＇内圈＇组织的手里。同时被俘的还有我们的一个同伴。”尼古莱一字一句地道出了原委。
“也就是说，你们原来有三个人。你们有得到我父亲的支持者们的协助吗？”艾莲娜语气沉静地说。
“当然。”尼古莱捂了捂自己的伤口，脸上微微一笑，“他们告诉我，只有找到唯一一条通往＇内圈＇组织老巢的线索，才有可能救出你父亲沃舍夫斯基、还有我们的朋友。很显然，这唯一的线索现在就摆在我们的面前。”
话音一落，艾莲娜却沉默了，不动声色地目视前方，盯着窗前的大海迟迟没有说话。
“你认为她就是线索？”倒是保罗在一旁吃惊地发话了，“还是说，沃舍夫斯基的支持者让你这么认为的？”
“这我以后再跟你慢慢讲。”尼古莱淡然答道，“现在你只要知道，你面前的这个女人和＇内圈＇组织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这就足够了。既受过那帮恐怖分子的秘密训练，又在巴达岑科的手下干过间谍的勾当，这是我到目前为止见过的最符合那条线索的目标了。”
“你太注重所谓的目标了，先生。”艾莲娜此时不紧不慢道，“我和＇内圈＇组织之间的关联并非是什么危险的友谊。事实上，他们都是些极其冷血和残忍的家伙，即使知道这一点，这对我来说已经太晚了。”
“所以，前任第一家庭的成员是怎么跟恐怖组织扯上关系的？”保罗依然表示不解。
“这并由不得我选择，是的，至少在我父亲不再对当局具有任何影响力之后是这样的。”艾莲娜继续道，“我当时走投无路，他身边那些窥伺总统宝座已久的同僚们想要对我加以迫害，我虽然在一些支持者的暗中保护下躲过了黑暗期，但却没有逃过＇内圈＇组织的眼线。就像上次我在战时经历的那样，我
依然是作为一个人质被他们带回老巢的。”
“well，这倒不是什么特别的稀罕事，就你总统女儿的身份而言。”保罗耸了耸肩，说。
“你根本想象不到他们对我提出了怎样的要求。他们想要训练我，让我成为这个阵营中的一员，利用我过去在国家智库中的所见所闻来为他们推翻当局的执政提供便利，甚至是以军队基层的假身份渗透和收集情报。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在这儿的原因，我根本别无选择。”说到此处，艾莲娜的神情显得有些低落。
“看得出来，他们用了不少手段来迫使你合作。”尼古莱慢条斯理地点着头，说，“你有没有被洗脑之类的？”
“做这一切并非是我心甘情愿的，只是因为这次他们开出了意想不到的条件，如果我能达到要求的话，从中得到的情报就有机会使我的父亲重获自由，让我们父女团聚。”艾莲娜无助地说。
“比如什么样的情报？”尼古莱从容不迫地追问道。
“一些有关＇军界七巨头＇的未来动向。如你们所见，巴达岑科正是其中的冰山一角。”艾莲娜解释着来龙去脉。
“什么是＇军界七巨头＇？”保罗也忍不住发问。
“类似于联合作战指挥中心、陆海空三军以及内务部队的各种要人，他们有一个自己的圈子，并和沃舍夫斯基的宿敌——身为政府总理的涅普卡过从甚密，没人知道原因，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现在他们正计划毫无保留地让沃舍夫斯基从这个地球上消失，而且要背上足够多的骂名。”艾莲娜开始说起自己的所见所闻。
“这一点上，你的确可以跟＇内圈＇组织达成共识。”尼古莱这时略带试探地说道，“即使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依然不知道你父亲在他们手中是什么样的情况。也许他现在和你一样，也跟这帮家伙达成了小小的共识。”
“我的父亲是不会跟恐怖分子谈判的，先生！如果你去过那里，你就该知道那些人有多么的疯狂
和不近人情！”艾莲娜忽然有些生气了，“从步入那个地方的一刻起，生活就像是活着的死刑，每天都要遭受五花八门的折磨，这与你是否妥协没有直接的关系，即使你试着认同他们、加入他们的行列，他们依然会从根本上摧残你的身体、改变你的精神和容貌，使你更能适应那些被逼迫去做的事，也更容易在政府的耳目下隐藏。这是＇内圈＇组织最可怕的地方！”
“比巴达岑科的手段更可怕？”保罗略有些动容地看着她。
“你会认为那只是过家家，如果你也和我一样经历过那个地方的话。”艾莲娜心有余悸地说。
“看来你是真的恨透了那些人。”尼古莱说着，但表情却依然一如既往地冷静，“既然如此，你不会介意带我们去参观一下他们的藏身处吧，在你的父亲也受到同样的待遇之前？”
“那你最好得有个计划，还有一张地图。真正去往＇内圈＇组织所在地的路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艾莲娜缓然道。
“别担心，已经万事俱备了，只差一个详尽
的目标地点。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你父亲沃舍夫斯基在那儿多待一会儿，大家都得多受一会儿这场战争所带来的苦难。希望你能作出正确的选择。”尼古莱换了副劝慰的语气说。
“我等的就是做出这种选择的时候。”艾莲娜用充满仇恨的语气说，“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在这一刻到来前，但愿我们最好先了解一下彼此，我是说包括你——尼古莱。下次的任务，你可别再对我隐瞒什么了。”保罗枕着双臂往后一靠，说。
“没问题，如果你不介意潜在的矛盾被挖得更深一点的话。”尼古莱笑了笑，透过潜水器的观察窗看着他们正在深入的这片碧波万顷的海洋深处。
那座支离破碎的海上基地在他们身后全然化作几缕黯淡的火光，最终隐没在黎明前的蔚蓝潮痕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