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惨淡,空气里还充溢着几分春的寒意,树影婆娑,风声作响。
院子里的丫鬟在门外头守着,等着里头的主子们叫水,先前还能听到些令人面红心跳的动静,现在却什么声音也没有了,也没听见叫水。
丫鬟心里觉得奇怪,又担心公子和夫人是不是已经太累睡着了,迟疑了会儿,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二公子?”
里头却半点儿声响都没有,安静得有些诡异了,她又提高声音叫了几声,却还是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丫鬟心里头有些不安,这时却忽然吹来了一阵夜风,她闻到了风中裹挟着的浓郁血腥味儿,像是从门缝里飘出来的。
她心里咯噔一跳,也顾不得那么多,忙就将门给推开了。
但在将门推开看清了屋内的景象以后,丫鬟忍不住捂着唇尖叫出声,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只见喜床上头的红衣少年躺在那里,衣裳像是之后被人穿上去的,显得很凌乱,脸上没有丝毫血色,闭着双眸,他的血顺着锦被一滴滴落在了地上,胸口处还有一个血肉模糊的洞。
有一中破碎凌虐的凄美。
而夫人却已经不见踪影了。
丫鬟心底不由生出一股浓烈的寒意。
凌恪在收到王妃烧掉的符纸以后就知道不妙,赶紧往府里赶,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过来的时候,王爷王妃都已经在新房里了,王妃正趴在床前握着少年的手哭得肝肠寸断,仿佛随时会背过气去,连凌恪来了都没有注意到。
看得令人心里不忍。
凌恪不由一怔。
还是肃王先看见了他,肃王这么一个征战多年的武将,此时的眼眶也是红的,声音有些哑,问:“恪儿,你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新婚之夜,新娘子却不见踪影,陆淮也被人挖心身亡,他暂时还没有怀疑到新娘身上,只以为是什么人将她掳走了。
他已经派出了府中护卫四处去找,只是现在还都没有什么消息。
凌恪察看了一下陆淮的尸身,眉头不由皱起,在王爷王妃看过来时,沉声道:“二哥的伤处有魔气。”
王妃不由一怔,天子脚下,正气浩荡,他们又是皇亲国戚,府里的守卫也很森严,就算是魔也不会毫无声息就能杀了陆淮离开。
肃王也是不解:“这魔从何来?”
凌恪的神色一顿,眼眸有些暗沉,冷下声音,道:“阮乔是魔修。”
听清他的话以后,王爷王妃都愣住了,显然无法相信那么柔弱漂亮的少女居然会是传闻里丑陋作恶的魔修,而且她看起来还那么喜欢陆淮,怎么能忍心对他下这样的杀手?
但凌恪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而阮乔又的确已经不见踪影,王爷王妃心里头都已经有些相信了。
肃王妃也不由记起来之前凌恪对阮乔的关注甚至还意图轻薄她,她不知忽然想到什么,神色变了,看向了凌恪:“你、你早知道她是魔?”
凌恪沉默,心里也不好受。
他早知道阮乔有古怪,但没想到她会是魔,甚至对陆淮也是心存不轨的,他还以为至少她对陆淮是真心的,她的演技太好,在陆淮面前故作情深意切,大家都被她给骗了过去。
“我只是怀疑她不对劲,并没有证据。”凌恪声音低哑,心中难免自责。
闻言,王妃看着他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虽并没有指责他什么,但那哀楚的目光却令他心中一紧,如果他不离开王府的话,这样的事情说不定就不会发生了。
对上王妃哭得发肿的双眼,他薄唇紧抿,正色道:“我会找到她,如果真是她做的,我定会为二哥报仇的。”
他知道养父养母为了陆淮牵肠挂肚很多年,好不容易找回来却又是这样惨烈的结局,他们的伤心是他难以想象的。
他握了握拳,对阮乔几乎是深恶痛绝,也愧疚自己竟然在这时候离开了王府,没有多防备于她。
凌恪早就有求仙问道的意思,只是父母在不远游,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便更坚定了要踏上修仙一途,唯有如此才能找到阮乔做一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