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留在了殿内没有离开。
不过殿内也只有一张床而已,陆淮自然是如以往一样和她睡的同一张床。
但不同的却是这一次他没有抱着她睡,反而睡在靠近床沿的一边,两人相隔的距离空得都还能再睡下一个人了。
阮乔倒是没有自己被他讨厌了的感觉,也很清楚他只是怕控制不了魔气伤到她而已,心情一时间不免十分复杂。
殿内很安静,夜也很深了,她却毫无睡意,忍不住转头看向他,在黑暗之中也只能看见他模糊的轮廓而已,而在她看向他的时候,他的呼吸明显紧了紧。
阮乔才发觉他也没睡着,她看了他片刻,注意到他没有盖被子,夜里也还挺冷的,她便想将自己的被子分过去一半,但刚凑过去还没来得及给他盖上,她的手腕就被陆淮猛地给握住了。
阮乔疼得差点儿叫出声,她看向他,哪怕什么表情也看不清,也能感觉出他的警惕,她不由心情微妙,顿了顿,才放缓了语气,解释道:“我只是想分被子给你而已。”
安静了好一会儿,阮乔才听见陆淮有些压抑的呼吸声,他的嗓音有些哑,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不用。”
察觉到了什么,顿了片刻,阮乔小声问:“那你可以松手了吗?”
但是,陆淮并没松开她,甚至握得更紧了些,阮乔能感觉到很痛,骨头都仿佛能被攥碎了的,陆淮一定也能感觉到。
黑暗里,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只有陆淮极为克制的呼吸声,滚烫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危险的氛围。
阮乔渐渐察觉到了危险:“你……”
她刚说了一个字的时候,陆淮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就已经如闪电般迅速地扣住了她的脖子,他的手指修长,指尖滚烫,她感觉脖颈的肌肤都仿佛被烫热了,只是他没有用力,因此并不疼。
她的声音便噎在了喉间,有些被他忽然的举动吓到,定了定神后,抬眸对上了黑暗里陆淮那双似乎隐约有些红光的暴虐眼眸,听见了他愈发低沉的呼吸声,不敢再开口了。
有一种仿佛被凶残的猛兽盯上的感觉。
她陡然意识到,是他体内的魔性又发作了,堕神虽也是入魔,却比魔修要更为邪恶些,魔气会影响他的性情和思维,极为嗜杀、暴虐,当魔性彻底占据了主导地位以后,他便会迷失本性,再也不能恢复以往的样子了。
阮乔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怕会不小心刺激到他害他魔性发作更厉害,想要等他自己平息下来压制住魔气。
陆淮低头看着她,黑暗里也能很清楚地看见少女秀美妩媚的脸,她的脖颈纤细脆弱,身体娇软,他能听见她的心跳,还有血液流动的声音,这样纤弱惑人的姿态却令人生出一股想要肆意凌虐的。
他喉间微滚,努力克制着体内汹涌的,额间都渗出了汗珠,呼吸愈发滚烫,但还是忍不住缓缓低下头,凑近了她。
上神的力量本就深不可测,陆淮在堕魔以后实力自然便又更上一层楼,在他同体内的魔气对抗的时候,神力便产生了波动,充溢在了空气里,这波动令四周的空气都仿佛紧绷起来,桌椅也微微晃动起来,甚至逐渐晃动得愈发厉害。
这样下去,迟早会失控的。
阮乔感觉到陆淮时而收紧时而放松的手指,都怕他一不注意就将她的脖子拧断了,虽然知道他是在克制魔性的发作,但心里还是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七上八下的。
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她忍不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给推开了。
阮乔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一时都有些愣住了,而陆淮的手心里都是汗,显然忍得很辛苦。
她抬头去看陆淮,他离她很近,黑暗里那双红眸仿佛燃着火焰,他越凑越近,那股上神的神力威压也更重,令人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阮乔还以为是她甩开他的手的举动令他魔性更重,说不定想要直接咬断她的脖子,她便先发制人,在黑暗里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下。
她这么做只是见他忍得很辛苦,想要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试着安抚一下他的情绪而已,但没想到陆淮的反应会这么大,竟然像是被她惊到般猛地后退。
而在他动作间,他压制许久的魔性也陡然失控,从体内溢出的神力波动将四周的桌椅花瓶都给震碎了,门窗也吱呀作响,而最先受到波及的是他们所睡的这一张床。
在亲了他一下以后,这张床就轰然一声猛地四分五裂塌掉了,阮乔懵了下,倒是也没受伤,因为陆淮及时地将她带到了地上。
等陆淮的神力平稳下来的时候,殿内已经像是经历了一场大乱斗,一片狼藉,阮乔看着支离破碎的床榻,也意识到了陆淮现在的毁坏力有多强,难怪他总远着她,现在的她对他来说就跟瓷器一样容易碰碎吧。
看着碎掉的床,阮乔沉默了下,才转头看向陆淮。
陆淮似乎也有点尴尬,没有说话,只是用法术将一切复原,才又将她抱回床上,还给她盖上了被子。
阮乔还以为他又要走了,但也不好留他,因为他和她待在一起显然忍耐得很辛苦才能克制住不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