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归荑眼神澄澈,无辜地摇了摇头。
裴璟垂下眸盖住眼底的阴戾,再看向她时已然敛了情绪。
“用膳吧。”裴璟一挥衣袖,沉下脸先一步往外走。
傅归荑跟在后面一脸迷茫,裴璟到底想听她说什么?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然而晚膳后裴璟没有放人回去。
“你今晚就在这里住下。”
裴璟叫人将奏折搬到房里,兀自躺在临床的罗汉塌上继续批阅折子,也不理傅归荑,由她自己安排。
只一点,她不许踏出寝殿一步。
傅归荑对他的决定格外服从,她闲来无聊,请人去她房里拿来《南陵六记》,找了个不近不远的地方坐下看书。
两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扰,气氛一时间莫名和谐。
到了熄灯的时辰,已打理好自己的傅归荑自觉地上榻躺在外侧,睁着眼等裴璟沐浴更衣。
刚刚洗完澡的裴璟身上檀木香没那么重,相对来说让她没有那么难受。
正想着,裴璟穿了件里衣走了进来。
胸前的衣襟微微敞开斜挂在他厚实的双肩上,隐约露出紧密结实的健硕躯膛,傅归荑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心里自然而然地与她见过的人作对比。
常年混迹在男人堆里,傅归荑对男性躯体并不陌生。每到夏日,她跟着族里的青壮年外出游猎,遇见一汪清泉时他们总爱下去洗个澡。
他们经常在野外骑马,干力气活,身上的肌肉块自然硕大无比,个个一拳恨不得能打死一只鹿。
裴璟平日里穿上华服时显得肩宽腰窄,与南陵那些个所谓的书香门第贵族公子似的,看上去更偏向于是个好看的样子货。
他们以前遇到过这种人,看上去身材健硕,实际上连头雄鹿也杀不死。
然而傅归荑看过裴璟杀敌的样子,她知道这具身体里蕴含着怎样的力量,他与中看不中用的南陵贵公子截然不同。
“看够了?”裴璟站在床头,居高临下望着傅归荑。
傅归荑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悄悄将被子往上提了提,挡住半张晕红的脸。
裴璟示意她挪到里面。
两人的被子是分开的,傅归荑躺在自己的被衾里,闭上眼装作已经睡着。
黑暗笼罩二人,裴璟身上若有似无的檀木香爬上她的鼻尖,傅归荑不舒服地吸了吸气。
“我发现,你好像很放松。”裴璟忽然开口,声音醇厚:“你不怕我晚上对你做什么。”
一时间傅归荑没有说话,裴璟很耐心地等着。
“雷霆雨露,均是皇恩。”她的声音平稳,丝毫听不出惧意:“无论殿下要对我做什么,我只会谢恩。”
“你这张嘴倒是会说话。”裴璟侧过身对着她,语气听不出是在夸奖她,反倒还带了些讽刺。
昏暗的房间里,傅归荑看不清裴璟的表情,却也能大致描摹出他朦朦胧胧的轮廓,隔着黑暗,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裴璟灼热的视线和急促的呼吸。
傅归荑不慌不忙回他:“太子谬赞。”
她的尾音有些闷闷的,带着睡前特有的慵懒,像一只狸奴在撒娇,挠得人心痒痒,恨不得上去揉搓一番叫她发出更多的颤音。
裴璟短促地笑了声,傅归荑听出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盯着自己看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做,转过身去背对她,似乎在生闷气。
傅归荑在黑暗中无声扬起嘴角,她知道裴璟不会,也不能对她做什么,悄悄打了个哈欠,安心睡了过去。
裴璟一直睁着眼往下前方虚空某处,没多久背后就传来规律的呼吸声。
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她竟然能睡得着。
胸膛不断地起伏着,裴璟身体内的暗火迟迟无法消弭,他想转过去给始作俑者点颜色瞧瞧,转瞬间又歇了心思。
他眉头紧皱感受着自己异样的身体,鲜少露出一丝恼怒难堪。
心里躁郁难耐,他甚至胡乱地猜测傅归荑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