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禅院直哉被喧闹声吵醒。
他刚觉醒了术式的堂弟在大厅里哭闹不止,所有亲人都认定他撒了谎,明明没有术式,却谎称自己继承到了。
禅院直哉站在围观的人群里,听着他们的议论声,灵魂仿佛穿越到了寒冬腊月,冰霜扑面而来,前所未有的寒冷将他冻住,让他变得无法呼吸。
他是唯一一个见过堂弟觉醒术式的人,当时他就在身边,虽然不如他的投射咒法,但在禅院家众多术式里也算不错的了。
然而现在……
“真可悲啊。”黑泽影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是你……”
是你做的!是你夺走了他的术式!为什么还要假惺惺地说可悲!
禅院直哉想要大声说出事实,黑泽影却抱住了他的胳膊,靠近他说:“我说可悲的意思是——这个家伙,因为自己的堂哥不喜欢他,就彻底失去术式了呢。”
他们从来没有离得这么近过,就像是亲密的朋友,禅院直哉梦寐以求的事情发生了,可禅院直哉感受不到喜悦,只有无尽的寒冷。
“你如果真的不相信我,你就不应该说他的名字,今天这种事也不会发生。”黑泽影在他耳边说,“他们很重视你的堂弟吧?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都是因为你故意……”
“不是我的错!”禅院直哉本能地反驳。
“哈哈,”黑泽影又笑了,“那你要告发我吗?在你告发我之前,我会夺走你的术式哦。”
怎么可以用这么亲昵的语气说出这么可怕的话……禅院直哉突然发现,他从来没有了解过黑泽影,一丝一毫都没有。
他还是没有站出来,年仅五岁的堂弟被带下去了。
哭声凄厉地回荡在大厅之内,身边到处都是对堂弟虚荣心的指责,禅院直哉手脚冰凉,如同木偶呆滞地看着这一切。
在禅院家,术式就等同于一切,作为被寄予厚望的下一代继承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黑泽影真的能够随意夺走别人的术式……
从那一天开始,禅院直哉的世界规则变了。
森严的家规被抛之脑后,黑泽影就是他生存的全部意义,他也试图反抗过,可每次都只会让自己更狼狈。
从那以后,他能够记住的只有一件事——不要招惹黑泽影。
不能问黑泽影去了哪里,每天都在做什么,跟他说话也不能说太多,会让他觉得厌烦……
禅院直哉一下子从自由自在的人上人变成了囚犯,无形的镣铐戴在他的身上,让他越来越喘不上气。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之久。
也许是他的变化太大,让人察觉到了端倪,黑泽影后来被人送走了。
禅院直哉终于松了口气。
他应该死了吧?
只是一个小小的陪练,竟敢反过来威胁主人,就算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禅院直哉心里又有着说不出口的遗憾。
这遗憾就像隐藏在心底深处的伤疤,在他第一次去五条家时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狼狈。
那一天,他以为死了的人坐在屋顶上,珍稀无比的六眼拿着糕点追在下面问:“馅蜜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