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京州驿站分别那日……
离宴来往无踪,动不动就会消失月余,等他收到沐祁归比武得胜,领旨奔赴雁陵关的消息,去寻沐祁归时,沐祁归已身在京州边郊的驿站。
他见到沐祁归只问了一句话,“漠北寒苦,一去数年,你可心甘情愿?”
沐祁归也只回了一句话,“镇守疆土,驱逐匈奴,祁归当仁不让。”
临行,沐祁归低低道了句,“师父保重。”
离宴身形微顿,竟破天荒地“嗯”了一声,才飞身消失在夜幕里。
一别五年,时过境迁,她与离宴竟已相隔两世……
“嗯。”
离宴蕴着清寒的声音在水榭回响。
竹帘轻摇,水流潺潺,白衣墨发在风中拂动,如绫似缎,带着不可亵渎的圣洁光芒。
前世今生在一瞬间交错融合。
沐祁归有些恍惚。
是幻觉吗?
离宴直接应下了这句“师父”?
此时距镇国公回府尚有四个月,请旨比武更是后事,今生的离宴居然这样早承认了他们的师徒身份?
沐祁归愣愣地望向离
宴,却见浮光一闪,空旷的水榭独留一缕月麟冷香。
“小姐。”
引玉去而复返,在远处呼唤沐祁归。
沐祁归若有所失地看了眼摇曳的竹帘,转身去迎引玉。
“小姐,不赏月了吗?”
引玉捧着藕荷色披风和一壶清酒,小跑过来,她脸上晕出浅浅的红,气息还有些不稳。
沐祁归抖开披风,裹在引玉身上,“陪我回不归轩喝两杯。”
引玉颠颠地跟上沐祁归,“小姐,我……我不会喝酒……”
她舔了舔舌头,“不过我可以开一坛肉桂甜酒喝吗?”
“可以。”
“谢谢小姐!”
引玉略带窃喜的欢快声调,在暗夜里渐渐远去。
水榭顶处,皎月溶溶下,麒麟面具泛出银白光晕,淡漠的眼底千尺冰封尽碎。
“真的是你。”
酒过三巡,沐祁归颊染酡红。
一室温香旖旎的酒气萦绕,沐祁归的眼眸浮起浅浅湿意。
她歪在花窗旁侧的美人榻上,凝望着虚空。
溅落过老夏热血的半边面颊滚烫,刺入过寒刀的心底却是一片冰凉。
沐祁归皱着眉头,紧咬贝齿,脖颈青筋绷得暴起。
赵氏不是她的母亲,沐昭瑾也不是她的亲妹。
那镇国公呢?
那个狠下心肠亲弑自己的人,会是她的父亲吗?
若不是,赵氏为何一副恨毒了她生母的样子?她在镇国公府算什么?一枚注定赴死的棋子?
若是,这样的父亲又是个什么东西?虎毒尚不食子,他竟能干出杀女换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