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帝揉了揉眉心,他是越来越不?耐烦太子了。但是太子当了这么?多年太子,又是国本,轻易动不得。太子是元后为他诞下的第一个儿子,虽然不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但是对太子总有几分纵容。他也知道太子为人庸碌,私德败坏,但是有忠臣良将做一?个守成之君还是可以的。
但是他没想到太子竟然私下这么?张狂了,在京城光天化日下竟敢
穆帝是很传统的帝王,他觉得皇位始终要?传给嫡长正统,若是嫡长子不?堪为储君,那么其他嫡子也是可以考虑的。忠王是元后为他生的第二个儿子,虽然不是他最小的儿子,但是他也是很宠爱,为人贤良。豫王为继后所出,为人清正,有铁血手腕,有他当年之风,这二人看来可以仔细看看了。
穆帝对于太子没有多说的,道:“你现在越发能耐了,现在河南又遭了洪水,北戎每到秋季都会来大燕边城劫掠,你作为太子,还在这里?”穆帝说到这实在是不堪说出来。
穆帝又斥责了对谢琰动武的侍卫:“朕让你们做东宫禁军,是为了保护太子,你们就是这么?保护太子的?”那一队禁军听了,吓的跪地求饶。
穆帝这时又看到一旁的谢琰,冷了面目,指着他上前?:“你,何人?”
谢琰跪下回道:“草民谢琰,蒙圣人恩沐,今年得中清宁省的解元,今日在此见到太子,因为太子礼贤下士,故而在这议事。”秀才以上的士子的确有资格见官不?跪,但是并不?包括这个大燕最大的官。
太子颇为讶异,没想到谢琰竟然会这么?说。穆帝听了面色和缓了一?些?,在场的人都知道谢琰这话不?过是遮羞布罢了。但是旁人不知道啊,这件事最好只有他们在场的人知道。谢琰这么?一?说,也是为自己,他可不想被传出什么?被太子看上的人。
穆帝听到他是今年的解元,不?由满意了几分。他之前?还以为此人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伶人娈童呢,看来此人还是个贤臣良士的好苗子。
穆帝点点头:“朕知道你,和侯珂回来后奏折上都对你极为赞赏,说是有良材美玉之才,今日一见
,确是不错。明年就是会试了,你可要努力,朕希望在金銮殿上见到你,可不要?做什么?行差踏错的事!”
谢琰知晓他是警告自己不?要?勾搭太子,心里?也是极为无语,谁愿意招惹太子啊?
谢琰道:“禀圣人,之前?草民和太子聊过,没想到太子论关系还是草民的舅父呢。”太子一?脸疑惑,什么?舅父?
穆帝颇有兴趣问道:“哦?舅父?”
谢琰点头道:“草民的父亲姓谢,名讳安和,是安阳公主的丈夫,自然算的上是舅父了。”太子恍然大悟,难怪他之前?觉得他有些?面熟。穆帝觉得这谢琰的确是个妙人,言辞得当,这下太子算的上是谢琰的舅父了,太子敢乱来就是找死了。
回了宫,垂拱殿内,铜制九支青玉炉内冉冉飘着龙涎香,锦帐宝案,香花玉器。穆帝坐在御案前?深思,一?只手轻轻敲打着案几。一?旁小太监上了茶立马轻声退了下去,大总管宁钦海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宁钦海是聪明人,他跟随圣人已有二十余年,知道圣人的脾性。他再怎么受圣人信任,也不?敢在太子这事山多言,只能少说话等圣人自己想。
未几,宁钦海听到圣人叹了口气,幽幽道:“你明日去太医院去东宫请脉,就说东宫太子有恙在身,这个月就先不?用上朝了。”宁钦海垂首称是,心里?知晓圣人这是在罚太子,但是这惩罚也不?过是禁足一个月而已。太子是没病,但是圣人说他有病那就是有病了。
凉凉的月色透过宫纱穿透在穆帝的脸上,可是谁又敢直视圣颜,谁也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又过了一?会儿,宁钦海又听到圣人说:“你去把今日那个谢琰的从童生到解元中选的文章给朕拿来看看。”
宁钦海应是,拿着拂尘慢慢退出殿内再急匆匆步到耳房。一?个清秀的小太监正坐在那吃茶,看见自己的师傅过了来,连忙捧了茶起身迎上去:“师傅,怎么样了?圣人息怒了吧?不?怪罪太子了?”
宁钦海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小声道:“这些?你不?必知道,师傅今天就教你一?招,千万别在圣人面前揣测圣意。”
又道:“对了,
刚刚圣人吩咐师傅我去找找之前?那个谢琰的文章,那个谢琰说是清宁省的人,估摸着从童生到解元的文章都在县里?和府里?。但是京城不是书局刊印各省各县的程文吗?你多找几个人去找找。”
小福子苦笑道:“谢琰得解元的文章应该好找,只是之前?的估摸着不?太好找。我大燕,浩浩万里?,光县就有一?千多个,宫里识文断字的太监还真不?多,要?在这一?千个县里?面找,也还真有点难。”
宁钦海手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当然知道这事不?好办,不?让找你干嘛?你差事办好了,我也能在圣人面前多提你几句好话啊,到那个时候,得了主子的眼,还怕没有福可享吗?这谢琰是清宁省的,清宁省顶天也就二十多个县,这还不?好找嘛。”小福子连连点头,找了几个平日里的好兄弟便出了宫。
却说谢琰那边,他回了家,因为打斗难免发乱衣污,王秀娘看了自然多过问了几句。谢琰站在庭院里的小水池前?,打了水洗手,一?想到那个太子居然敢调戏他,就把他一?身鸡皮疙瘩激了起来。又拿了旁边的一?方小香脂,打了泡沫细细洗干净。
他知道今天的事实在是九死一生,今日若不是他有个举人的功名又急中生智替太子遮掩住了罪孽,圣人没那么容易放过他的。若是寻常的伶人娈童,估计早就不?知道死在那个乱葬岗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是个笑话而已。圣人能随意处置贱奴,但是对于他就不行了,就算他在圣人面前地位多么?渺小,但也是‘士’一?级,百官知道了不?会轻易放过的,因为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谢琰细细想着,眼底满是寒色,若说他之前?只是间接得罪了太子。但是现在却是真正的得罪了太子,若是太子真的顺利登基,稍微心胸狭窄点谢琰就很难出头了。毕竟天下士子哪个不?是他的臣民愿为他所?用呢?
静静的庭院内,是流淌的细水声和洗手声,突然有个叩门声响起。丫鬟春叶去开了门,询问了几句回头对谢琰道:“公子,这个上门的人说是找您的。”
谢琰擦干净手,大步走去,见春叶神色怪异,心里?也
是奇怪到底是何人。打开半掩的门,却是云英,她一身碧青色襦裙,头上一?朵鹅黄色的宫花显得她娇俏可爱,脸上带了着急之色。
谢琰见是她,连忙领了她进屋,又吩咐春叶:“上点茶水。”春叶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公子一?样清冷寡欲,这个女子是什么?人呢?
谢琰面带忧色:“怎么了?你为何如此着急?莫非仪珑在宫里?出了什么?事?”
云英道:“那倒没有,公主在宫里?很平安,就是太无聊了。刚刚奴婢那么着急还不?是怕人发现了,这次奴婢是借家里有事才能出宫给你报信的。三日后,公主要?去法明寺上香,但是这不?过是个由头,到了那日,做好遮掩就好了。”
谢琰也很是高兴,他现在和仪珑虽是情侣,但是也算是异地恋了,这可实在是考验人。三日后就能和朝思暮想的人见一?面了,这怎么能不让谢琰开心呢?
谢琰从袖中拿出那支盒子,交给云英:“这是我送仪珑的礼物,还请云英姑娘你带进宫去。”云英好奇的接过,却不敢打开,细心收好,说了几句话就急匆匆走了。谢琰站在自己的屋子里?,折扇敲打着手心,怎样才能讨仪珑的欢心呢?
春叶在院子里?浣衣,一?双眼睛却时不时的盯着厢房。云英从里?面出来,她一手关门,一?手将?一?方盒子装到自己的袖中。春叶捏紧了手里?的捶衣棍,她记得这个盒子,公子不?知从那里买来的东西,谁也不?让巧,很是宝贝,没想到今天竟然给了这个女子。
春叶低头,透过清凉的洗衣水里?能看到自己光洁的额头和清秀的眉目,她比起刚刚那个女子不?好看吗?为什么?公子看不?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