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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怪小说>杜牧的远山行>第7章 获救

高大的石碑就在眼前,辰姝看见有不少村民装扮的人拉着车在石碑砌成的门头里进进出出,拿树枝篮子的,靠人力拉车的,贩卖鸡蛋和鲜花的……是这里没错,她终于到了。

喜悦在她心中蔓延开来,她感觉自己的脑袋烫得发昏,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小小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每一下跳动都震耳欲聋,连带着她的胸脯也剧烈起伏,完全控制不住,她好像不能呼吸了。

奔波了一整天的终点就在前方,她抬起腿,想往前走,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身体控制不住的向前倾。她想站起来,却感觉自己的双手双腿里好像被钻进了什么虫子一样突突跳动。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沸腾起来了,沸腾的血好像火焰一样,似乎能把整个世界点燃,也把她的力气完完全全的烧没了。

不,不能倒下……

她要站起来……

站起来……

"哎,这人怎么了?"

山中民风淳朴,见到有人倒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样子,便有人上前查看。

一个拎着一筐白玉兰花的老奶奶走过来,蹲在地上摸了摸辰姝的后背。

"好烫,这孩子是发烧了吗?"

有了老奶奶上前查看在先,一些好心又不着急回家的山民也连忙上前,看看地上的人是死是活,还能不能救一下。

"不是发烧,是心力衰竭,这丫头年纪这么小,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啊……救不活了,救不活了啊。"凑过来的人里有个见多识广的,挑着扁担对周围人说道,"我以前,年轻的时候就见过一个这样的人。那人花光自己的积蓄养了一匹马,结果有一天,那马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挣脱缰绳跑了。那人没了马,心有不甘,追着那匹马跑了几十公里,结果在半路就把自己给跑死了。那人死之前正好跑到我们村附近,我们村好几个人都见过,死的时候跟这丫头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头脸充血,干呕不止,倒地不起……"

辰姝的意识已经模糊,她的脸贴在地上,冰凉的地面却没有缓解她的痛苦,她感觉自己的鼻腔刺痛,眼睛都在烧,生理性的泪水控制不住的往外涌出。胃里翻江倒海,却无东西可以吐,能吐的东西她在路上就吐完了。

她……真的要死了吗……

可是,可是,可是……

……

游义行骑着马,在山间的小路上飞驰着。

他现在的心情真是无法形容。

在一个多时辰前,村长找来的那个叫红草的女孩过来做饭,无论是洗碗还是择菜,都时不时的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从小在宫廷长大,加入不老堂后,行走江湖也有一年之余,察言观色和识人的本领都是数一数二的,自然能看出来这小女孩是有话想对她说,只是为人羞涩胆怯,才会频频看他,却什么也不说。

他也不与小女孩为难。在红草再一次扭过头看他的时候,他便对红草笑了笑,温声问红草,是不是有事想对他说?

红草见游义行主动跟他说话了,又在心里挂记辰姝的安危,便给自己一鼓气,直接了当的问:"你今天跟辰姝说,她明早给你带来十斤酱牛肉,你就把你的这把剑送给她。你说的话可是实打实的算数?"

游义行一挑眉,"当然算数。"

"可是这把剑,你从外面跑到这里,跑那么远也带着,说明这个东西你很喜欢,对你来说也很重要,对不对?"

游义行点点头,没有反驳她。不过说实话,他拥有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这把剑虽然有那么一点喜欢,但也没有特别喜欢。如果特殊情况需要扔掉,那他多半也会毫不犹豫的扔掉了。而之所以没有直接送给辰姝,一来是单纯的觉得没有送人的名头,二来是年少的一点顽劣性,看见一些好逗的小孩,就贱兮兮的想逗一下。

红草低着头,手里的活儿并不停,她继续说:"其实,如果是我,那把剑一定不是非要不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辰姝就特别特别想要你那把剑。你跟她说,她带来你想要的牛肉,你就把这把剑送给她。所以她今天离开后,就往镇子里去了……你知道‘无西镇’吗?那是离我们最近的镇子,但也有三十多里远,要穿过树林,穿过草地……我们都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辰姝她要靠双腿走到那里,她说她走不动的时候,她就跑,一定会在明天早上赶回来。她走之前,给她父母留了纸条,跟她父母说是今晚来我这边过夜了,让我帮她保守秘密。白天的时候我没觉得怎样,但是现在天已经快要黑了,我就忍不住担心她……万一她明天回不来怎么办……"

红草说完,抬头看游义行,脸上带着一点歉意,"我心里害怕,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就再来问问你,看你白天说的话到底算不算数,这样我心里能好受一点……"

"她准备为了一点牛肉,跑三十多里?还是自己一个人去的?"游义行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从板凳上站了起来,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无知者无畏。

虽然辰姝是本地长大,但以她的年龄,她顶多是对方圆五里地熟悉。再远的地方,就需要交通工具,绝非人力所能及。

而大山当中,物种繁多,野兽凶猛。他来这山脉之前,就听说这山脉盛产狼皮熊胆。他们几个江湖侠士,骑着马都是结队而行,而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竟然想凭借两条人腿,在这大山中跑三十多里?他昨天可是刚打听,连最常在各个村镇间倒卖的货郎都不敢在晚上行走,都是能避免夜行,就避免夜行。

“不是为了一点牛肉,是为了你的那把剑……我说这些没有埋怨你的意思……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不会平白无故送给辰姝才是正常的……我就是……就是担心辰姝……”

红草停下手中的动作,偏过头,说话的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越到后面越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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