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岚被不远处婴儿床上小朋友翻动被褥的声音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扭头看向身旁空荡荡的床榻，脑袋有点儿懵。
他昨晚真的来过吗？
抱儿子去客厅吃米糊的时候，郑岚才听母亲说，她今早五点半醒来，六点不到就看到鄢霖出门了，说今天早上有飞广州的行程，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候，他早饭都来不及吃就急匆匆地出门赶飞机了。
郑岚淡淡地应了声“哦”。
他可真能折腾，既然第二天要出差，还跑过来找她干嘛。
这是她心中唯一的感想。
“不会吧”
舒昀抱紧怀中的布艺抱枕，眼皮微微褶下来，难以置信的模样，
“二十几年了，您和鄢叔叔的感情难道没有一点增进吗？”
郑岚执起瓷杯喝一口花茶，若有所思：
“有吧。孩子们上中学之后，我们几乎不吵架了，每一天都相处得很和谐和睦。”
舒昀：
这叫感情增进吗？顶多算是两个熟得不能再熟的陌生人互相放过对方，相敬如宾地搭伙过日子罢了。
舒昀忍不住回想从前：“我记得读大学的时候，听鄢南说，鄢叔叔时不时就来宁州出差，为了开拓市场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待在宁州，那段时间您就一个人留在北京吗？”
郑岚点头：“嗯。”
那时候，鄢霖曾经问过她，要不要和他一起搬去宁州住一段时间。
郑岚拒绝了，他也就没有坚持。
舒昀向后仰倒进柔软的布艺沙发中。
今天她来找郑女士聊天，本意是想打听一些鄢南小时候的故事，没想到最后演变成对郑大小姐和鄢老板年轻时的“爱情”故事的刨根问底。
郑女士用简单的两句话总结今天的母女会谈议题，一句语含歉意，一句轻描淡写。
“鄢南小时候很乖，可是我实在不会带孩子，我和他爸感情也不好，很多时候可能忽略了他的感受，导致他从小性格就比较冷淡，不亲人。”
“至于我和鄢霖就这样将就过呗，怎么着不也是一辈子。”
她今天和舒昀讲了很多很多，有些细节甚至连关系最好的姐妹都没有透露过。
乖女儿对她的故事感兴趣，她自然什么都愿意告诉她，只是，这些故事大部分都没什么营养，不美丽，有些地方甚至还很丑陋，对于舒昀这样年轻又充满希望的女孩，说多了，她只怕伤害到宝贝女儿心中对爱情的向往。
郑岚能够这么想，说明舒昀对外塑造的纯真小百花形象十分成功。
可是实际上
舒昀的强心脏世所罕见，她虽然感到无奈伤怀，但是更多的心思，放在如何从这些故事中汲取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前段时间，鄢霖口头上同意了她和鄢南交往，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虽然鄢南什么都没和她说，但是鄢家婚嫁的规矩，未来的婚前协议什么的，有鄢霖这个固执又轻蔑的公公在，她未来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舒昀突然从沙发上坐直，丢掉怀中的抱枕，倾身从茶几上的果盘中捞了一把瓜子，一个一个细心地剥好，放到小瓷盘里递给郑岚。
郑岚捧着宝贝女儿替她剥的瓜子，比捧着钻石还珍惜。
舒昀想起来，郑岚曾经多次邀请她去她的顶奢藏宝阁中逛一逛，喜欢什么都可以随便拿走。
她婉拒了很多次，今天是时候“参观”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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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繁花落尽的时节。
鄢氏控股集团大楼里，舒昀的两台电脑摆在鄢南办公桌上，编程软件高速计算运转，排风扇发出响亮的嗡嗡声，坐在远端的鄢南几乎能感受到她的电脑扑面而来的热气。
艰苦的科研人，可怜的计算机。
鄢南难得早上没有开会，一直坐在办公室里陪女朋友学习。
本来他今早打算去舒昀学校找她的，但是舒昀说今天学校实验室来了一批本科生参观学习，很吵，她想去他的办公室安静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