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丢人的经历,攀古不想再回顾,她低头回避不理。
启鳌不想较真下去气到自己,破坏了说喜事的气氛,于是他直接说道:“这次等你养好了伤,一起去天道境前发誓结侣吧。”
两人面对面,好长时间没有人说话,于攀古来说太突然了,她需要时间来消化仙尊这句话的意思,而启鳌则是在等她的反应。
最后还是启鳌没沉住气,他上手捏住攀古的下颌,说她:“别嚼了,咽下去。”
啊,他不说,攀古自己都没意识到,那颗金丹一直被她嚼着没往下咽。其实嘴里也没剩什么了,她是被仙尊的话惊到,不知怎么回答,浅意识里一直占着嘴。
攀古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启鳌确定她吃下去后,撤手的时候,拇指不小心抹到了她嘴唇,明明是柔软且冰凉的,却感到与之触碰的拇肚热了起来。
启鳌眼神一暗,眯了一瞬,声音慵懒了下去:“日子由你来选,今年虽是祟年,但厚尚那里把后面的日子都算过了,你去问他,所有今年的良辰吉时他都知道。”
攀古挠了下额头,“仙尊是因为执鞭打了我而心里过意不去吗?为什么会突然要去结侣?”
启鳌:“执鞭行刑是天道正义,本尊无愧于心。“
攀古:“我没有怪仙尊的意思,我明白不关尊上的事。只是一直好好的,忽然要去结侣,有点突然。况且尊上刚才也说了,今年是祟年,进阶大会还没有结束,事儿,挺多的。”
“你到底怎么了?给你疗伤、举行结侣仪式你都推三阻四,是在跟我赌气吗?”启鳌的耐心不多了。
攀古:“没有没有,我没有赌气。结侣是大事,是要在天道境起誓的,我只是不想草草行事,想知道仙尊到底是怎么想的。”
启鳌想了想,决定坦诚一部分,“你知道你我皆是神迹复活的表象,而神迹既然能够出现,与神同灭的魔族也会蠢蠢欲动。这些年来,我在找寻神迹的同时,也在探寻着魔迹。机缘巧合,你受了天刑,天惩鞭下,任何与妖魔有关的细小异常都会被察觉到。”
攀古隐隐想到了什么,她望着仙尊,想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
“至少,可以确定你与道祈绝对没问题。”
攀古:“所以,尊上是一直都在怀疑我,我们吗?”
启鳌:“我怀疑所有,只不过天刑难施,不能一一鉴证。”
攀古低了下头,再抬起时说:“尊上也怀疑过自己的徒弟吗?你收的徒弟虽然少,但他们可没有一个被施了天刑的,你又是怎么确定他们没问题,而真心以待?”
攀古有了情绪,启鳌感受到了,他有一瞬的犹豫,要不要把她给自己解毒时,她体内若隐若现异动的灵息,一直在试图探入他的灵海深识,并引得他的灵体出现了攻击性的事告诉她。
他还是忍住了,既然她已经过了天惩鞭一关,就证明没有问题,没有必要徒增她的烦恼,他解释起来也麻烦。
“我与徒弟们在他们小时候就生活在一起,自然了解他们更多一些,你没有必要与之比较。”
“五十年,我们虽不是日日生活在一起,但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攀古呢喃地轻声说道。
启鳌还想再说什么,攀古打断他:“尊上,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容我考虑一下。”
启鳌:“我也以为我还算了解你,得到天道的认可,在众道面前完成结侣仪式不该是你期望的吗。你要考虑,好,我等你到进阶大会结束之时。”
攀古马上:“恭送仙尊。”
启鳌深深地看她一眼,甩袖离去。
他走出束心宫,手上一使劲,被他捏在掌□□礼给攀古的那两颗红色药丸成了粉沫,从他垂下的指间流逝而去,什么都没剩。
启鳌一离开,攀古撑着的一口气就泄了,她转身扶案而站,背影是塌的,内心是凉的。
原来这么多年,仙尊对她的冷待,皆是因为他不信她。攀古明白当初仙尊选她做道侣,是因为他们有了双【】修之实,他只是为了补偿她。
她因为喜欢仰慕仙尊,而自动忽略原因,欢欢喜喜地接受了。
她以为得了这个能走近仙尊的机会,假以时日,仙尊会有可能欣赏喜欢上她,其结果是仙尊对她一直不冷不热,她以为是自己魅力不够,失败了,但现在看来,仙尊不止不欣赏不喜欢她,还一直在怀疑她。甚至以攀古对他的了解,如果他认定她与魔有关,一定还会厌恶她。
终于能解释出每次给他解毒时,他眼中令她看不懂的情愫是什么了,是掺杂了质疑与防备的,不纯粹的欲【】望。
这次误打误撞,天惩鞭解了他的疑惑,可能又是一次心存愧疚,所以才令他想到与她举行结侣仪式,算是对她的第二次补偿。
可这次攀古的心境不一样了,她用五十年的时间来证明,她不配得到仙尊的真心,是她痴心妄想了。
窗外有鸟鸣传来,仔细听还有溪水流的声音,攀古听了好久,她沉下心来自问,还要再试一次吗?再一个五十年?不说那么远,就说眼下,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同仙尊再一次并列站在众道面前,承受又一次的暗嘲,心安理得地接受来自仙尊愧疚的补偿。
她想了好久,直到鸟声不现,脑中心中也是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