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是不是忘了,这原本便是我的卧房。”◎
别业不在盛京城中,府内却自有自己的府医与药房。
加之崔白开的方子上并无特别刁钻的药物,一碗汤药很快便熬好,送至上房。
谢钰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折枝仍旧蜷身在榻上,露出锦被外的秀脸苍白,眉心上尽是细汗。
谢钰将帷帐束起,沉默着往榻边坐了,伸手扶她起身。
小姑娘的身子软得似一朵芦花,没有半分力气。
谢钰本想拿个大迎枕替她放在身后,一伸手却只摸到了旁侧冰冷坚硬的玉枕。
这才想起自己素日里没有用软枕的习惯,薄唇微抿,终于还是坐近了些,让小姑娘倚在自己的身上,将药碗递至她的唇边:“喝药。”
折枝闻见药材的苦香,本就紧蹙着的秀眉锁得愈发紧了,身子也抗拒似地轻轻往里躲了一躲:“折枝初来癸水的时候便请过大夫,喝过许多药。从没什么用处。”
说话间仿佛又带起一阵激烈的痛意,折枝紧咬着唇忍耐了一阵,再开口时语声愈发虚弱了:“哥哥让我躺一会……忍过这会便好……”
谢钰今日心绪不佳,也不想多言,见她坚持不肯,便收回药碗送至自己唇畔,低头浅饮一口。
随后,便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颌。
薄唇贴上她的朱唇,不容抗拒地一寸寸将那清苦的药香渡过。
崔白开的这个方子,格外苦涩。
两人分开时,折枝本就苍白的面色被苦得又白下一层。若不是腹中疼痛,身子无力,只怕立时便要逃下床去找蜜饯。
谢钰也略一皱眉,垂手以小银匙搅了搅碗中剩余的汤药。
“妹妹是打算自己喝,还是让我继续喂你?”
折枝转过一双含烟笼雾的杏花眸看向他,又低头看了看碗里棕黑色的汤药,央求道:“折枝能不喝吗?”
谢钰握着小银匙的长指略微一停,未置可否,只是重新舀起一匙递到自己的唇畔。
折枝这才有些慌了神。
这药本就苦涩,若是这样一小匙一小匙的喝下去,对她无异于是一种折磨。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将药碗拿过来,可方一动弹,便觉得腹中又疼得厉害,只得轻咬了咬唇,低声道:“折枝自己喝。”
谢钰抬手,将药碗递至她的唇畔。
苦香随之蒸腾而上,氤氲了彼此面上的神情。
折枝略微低头,蹙眉下了半晌的决心,终于是强忍着将那一整碗的汤药喝了。
苦意随之在舌尖上翻滚,折枝抬手捂住胸口,竭力不让自己吐到谢钰身上,再开口的时候语声都在发颤:“哥哥,蜜饯呢?”
“我素日里不用糖食,别业中没有蜜饯。”谢钰垂目望向她,见小姑娘苦得面色都发白,双手掩口,像是随时要将药重新吐出来,终于还是皱眉道:“小厨房里兴许有白糖。”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自没什么可挑剔的。
折枝连连点头:“白糖也好。”
谢钰颔首,也未再多说什么。只是扶着她往拔步牙床上躺下,便抬步出了上房。
那药方里加了些助眠的药物,折枝切切地等了一阵,却觉意识朦胧,渐渐于榻上睡去。
再醒转的时候,外头的天光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