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放,却也无意瞧见旁侧的屉子里整整齐齐地放了一屉子的画卷,最上首的那张画的是一只鳞片歪斜,模样有些不尽如人意的金鱼饺子。
似乎便是立夏时,她端去一整碗,谢钰却偏偏从中挑出的那一只。
折枝面色一红,却也有些忍不住好奇,先拿帕子轻擦了擦手,这才小心地将画卷自屉子里捧出。
她往一旁的圈椅上坐了,将画卷搁在膝上,从上至下,一张张地翻阅过去。
谢钰的画工极好,画的东西却有些没头没尾的。
继那只模样难看的金鱼饺子后,陆续又出现了她的红玛瑙耳坠,盛开的木芙蓉花树,肥胖慵懒的狸花猫等等看似毫无关联的东西。
而最后的那张画卷上,画的是一只鎏金镶红宝的流苏璎珞,画工比之如今要稚嫩许多,且承载着这只璎珞的宣纸也已卷边泛黄。
看着似是年岁久远。
折枝不明就里,又迟疑着从后往前重新看了一次,仍旧没得出什么结论来。不得不将画卷收好,重新放回屉子里。
“表姑娘。”槅扇被人叩响,泠崖的嗓音遥遥响在门外:“膳时将至,敢问表姑娘可是在书房用膳?”
折枝一惊,慌忙将屉子合上,理了理衣袖站起身来:“便替我放在旁侧那件空厢房中吧,有劳泠崖侍卫了。”
“是。”泠崖应声。
折枝也忙将桌上的东西回归原样,匆匆打帘出去,掩上了槅扇。
即便是今日谢钰不在府中,小厨房中送来的菜色也很是丰盛。
剔缕鸡,剪云斫鱼羹,山珍大叶芹并一碗慧仁米粥,糕点则是一碟子玲珑可爱的欢喜团儿。
虽并非是她惯常爱用的菜色,但府中小厨房的手艺颇好,要胜过桑府中许多,折枝倒也用了不少。
将食盒交给泠崖带走后,折枝又在厢房了歇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重新抬步,换了条道儿往来时的方向走。
夏日午后的日头颇为毒辣,游廊上又不好放冰鉴,才方行出院子,折枝便出了一阵细汗。加之有癸水在身上,更是容易疲惫。折枝遂循着阴凉处去,打算往就近的院子里先歇上个把时辰。
好歹等晌午最热的这一茬子过去。
她这般想着,很快便行至一座月洞门前,方想抬步,两名守门的侍卫却齐齐抬手,挡住了去路,又对折枝躬身道:“表姑娘,您不能进去。”
这还是折枝今日里第一回被人拦下。
折枝微愣了一愣,试探着轻声道:“可哥哥答应过我,说府中我可随意走动。”
两名侍卫并不退让,只齐声回道:“除大人外,其余人等皆不可入内。这也是大人的命令。还请表姑娘不要为难属下。”
折枝见他们坚持不让,便只轻轻应了一声,回身往来路行去。
只是走得略远些了,心中仍是好奇心作祟,还是忍不住回头向月洞门内望去一眼,却只见一道青石小径往前铺开,两侧种了些枝叶繁茂冬青树,其余的,便再看不见什么。
折枝轻摇着手里的团扇,垂眸细细想了一阵,步子略微一顿,转身往旁侧行去。
大抵一盏茶的功夫,眼前便出现一座凿了步道的假山。
——方才她来的时候,便看见了这座假山。仰头望去依稀可见一座八角小亭,应当便是府中最高处。
折枝轻提起裙裾,顺着步道拾级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