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说的话,自己可信?”◎
折枝的视线落在那碗漆黑的汤药上,只觉得才压下去的苦意又顺着舌根泛了上来,忙从糖盒里拿出一小块饴糖放进口中,待那清甜的滋味自唇齿间化开,这才小心翼翼地道:“哥哥说笑了。折枝只是想调养身子罢了。”
“哥哥还年少,子嗣之事,应当不急于一时。”
“确是不急于一时。”谢钰神色淡淡,端着药碗往前逼近一步:“可调养身子,也非一日之功。”
“从今日起,我会每日寻出一个时辰,亲自给你送药。”
眼看着这事不能就这般轻轻带过,折枝这才有些慌了神,随着谢钰的步伐不自觉地一退再退,直至后背抵在分隔内外的锦绣屏风上,这才惊觉走到了死路。
“哥哥——”她慌乱地唤了一声,生怕谢钰真将药给她强灌下去。
这一整碗汤药,不知得有多苦。
谢钰似是看透她心中所想,低低笑了一声,只端起药碗送至自己的唇畔,当着折枝的面,随意饮下一口。
随后,便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颌。
薄唇贴上她的唇畔,带来些许清苦的药香。
折枝颤了颤,将身子往后躲去,慌乱中终于矢口道:“折枝还不想要子嗣。”
谢钰攥着她下颌的指尖微微一顿,喉间轻轻滚动了一下,将那口药咽了下去,似乎也觉得有些苦涩,便也微皱了皱眉。
上房内静默了稍顷,谢钰直起身来,将小银匙搁回碗中,神情恢复了素日里的淡漠:“为何?”
折枝轻垂下羽睫,杏花眸里轻轻流转过一缕迟疑。
待还清了谢钰的恩情,攒够了足以立身的银子,她终归是要走的。
若是有了孩子,又算什么?是一同带回荆县里,还是索性便丢下留给谢钰?
无论如何皆是不妥。
只是以谢钰那喜怒无常的性子,这话却是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
折枝略想了一想,轻轻展眉:“折枝与哥哥如今这样便很好,又何必添一个孩子呢?”
“是么?”谢钰的神色仍是淡淡。
折枝点头,也从屏风上直起身来,踮起足尖,伸手环住了谢钰的颈,将自己的下颌抵在他的肩上,语声轻轻柔柔的:“折枝总听人说,有了孩子后,总是一心抛在孩子上,许多事都做不成了。而折枝还有许多地方想与哥哥同去,还有许多事想与哥哥去做——又何必急着要子嗣呢?”
谢钰信手把玩着她垂落的一缕乌发,薄唇微抬:“妹妹说的话,自己可信?”
折枝一愣,轻轻抬起眼来看向他。似乎是思量着该如何让他相信。
稍顷,她将指尖搭在他的肩上,借着力道轻轻仰头,吻上了他微抬的唇角。
小姑娘的唇瓣柔软,齿间带着还未化尽的饴糖的香甜。
辗转厮磨间的确很令人沉沦。
谢钰握着小姑娘纤细的腰肢,沉默着任由她肆虐了一阵,终是放下了手中的药碗,长指压住了她纤细如花枝的颈,一寸寸加深了这个吻。
清苦的药香与饴糖的甘甜交汇在一处,缓缓滋生出了些别样的东西。
两人的呼吸都急促了些,腰间系着的丝绦不知被谁解开,藕粉色的襦裙随之往下滑落了些,显出小姑娘凝脂似的肌肤与那还未褪去的暧昧痕迹。
长窗外带着热意的风滚过赤露的肌肤,尤为烫人。
谢钰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描绘过那对精巧如玉器的蝴蝶骨。
折枝轻颤了一颤,尚未来得及回应什么,槅扇却被人叩响,门上传来半夏的声音:“姑娘,绿蜡过来了。”
折枝一惊,忙伸手将人推开了些,呼吸却仍是急促,以致于语声中都带着些微的颤音:“是半夏唤我,我先过去应门。”
谢钰低低应了一声,终是放过了她。
折枝略微喘匀了气息,又理好了襦裙,将腰上的丝绦重新系好。方往门上行了几步,却似想起了什么,迟疑一下,又回转过身来,视线轻轻落在那碗已汤药上,轻声开口:“哥哥,这药——”
谢钰淡看了她一眼,拿起药碗行至长窗前,长指一抬,一整碗汤药倾泻而下,与之前的避子汤一同落进了排水之中,转瞬便流淌了个干净。
折枝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这才快步行至门上,轻轻推开了槅扇。
见是半夏一人欲言又止地立在廊上,折枝并不讶异,只道是这寻名医的大戏演了半日,终于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因而仅是轻声问道:“是夫人传话唤我过去?”
半夏却摇头,迟疑一瞬,还是道:“绿蜡……是来请谢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