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渐渐哽咽,将脸埋在自己的掌心里,任由泪水恣意而下。
“先生,折枝终究是输了。”
输得惨烈,狰狞,输尽了彼此所有的信任与美好。
萧霁沉默,眸底的神色却随之复杂了几分。
他抬手,似想如幼时那般,替她拭去面上泪痕。
只是指尖尚未碰到她的侧脸,耳畔便是风声一厉。
萧霁心中骤然一凛,迅速收手回身。
一支玄铁箭擦着他的衣袍险险而过,‘夺’地一声钉入坚硬的木板之间,尾羽犹自颤抖不已。
萧霁立时抬眼望向来路。
无数暗卫与弓箭手自薄雾散处现身,已将这狭小的码头团团围住。
为首的男子高居马上,玉冠束发,剑袖骑装,手中的玄铁重弓上,弓弦仍在震颤。
“谢钰——”
萧霁神色震动,转首看向立在一旁的折枝。
不知何时,折枝已退开了三步之远的距离。
“您送来的药,折枝终究没有用在哥哥身上。”
折枝噙泪,最后一次对他弯眉而笑。她将那方小巧的纸包放在地上。转身提起裙裾,决绝地向谢钰跑去。
江风将她的裙裾拂起,在初透的天光中潋滟夺目,如一株盛开的银红色芍药。
原来,无法回头的,唯他一人而已。
萧霁自嘲般轻笑出声。
在谢钰翻身下马的刹那,他箭步上前,握住了折枝的袖缘。
比起谢钰,他离折枝更近。
他并未迟疑,迅速将人带回身畔,袖间的匕首随之出鞘,架上折枝纤细的脖颈。
谢钰的身形于两人一步之遥处生生顿住,握着长剑的右手骤然收紧,眸底晦暗如永夜。
“萧霁!”
折枝亦是不可置信地惊愕出声:“先生——”
她轻愣了一愣,垂下一双仍旧笼着水烟的杏花眸,去看横在自己颈间的匕首,羽睫轻颤了颤,终是低声道:“是折枝信错了您。”
萧霁没有作答。
寂静的江面上随之传来喧嚣,打破了清晨寂静。
是等在画舫上的人手自变故中回神,齐齐持盾张弓,瞄准了岸上众人。
岸上的暗卫们亦拔刀出鞘,弓箭手挽弓如满月。
却无人敢率先动手。
一声钝响,是铁器敲打在木板上的声音。
谢钰弃下手中长剑,目光紧凝在萧霁手中的匕首上:“放开她,我过来做你的人质。”
“不必。”萧霁眸底的神色复杂:“我无意伤折枝,只是想请谢大人令暗卫退离码头。”
谢钰随之抬手,暗卫们齐齐往后退开十步,从码头的木板上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
萧霁随之挟折枝往后退去。
一直退到铁梨木的船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