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这是在向我要名分?”◎
齿尖方轻轻挪过一寸,谢钰便骤然坐起身来。
折枝原本伏在他的肩上,如今猝不及防,只觉得身子一轻,便往后倒在榻上。
幸而有锦被垫着,倒也没有摔疼。
折枝挣扎着想要起身,手腕却倏然被人握住,抵在坚硬的玉枕上。
谢钰俯身压制着她,长指紧扣着在她的腕间,那双漆眸在夜色中愈显晦暗:“妹妹既有癸水在身,便安分些。”
他冷眼看着折枝,长指往下,将她身上垂落的襕袍挑起一线:“还是说,妹妹不在乎?”
折枝顺着他的视线往下望了一眼,雪腮通红。
她早间来癸水,弄污了衣裳,贴身的襕裙小衣皆换下了,如今被这轻轻一挑,尽是春色。
折枝往旁侧挪了一挪,让那襕袍从谢钰的指尖上滑落,轻盈坠回自己身上,迟疑一下,又拉过谢钰的手,隔着襕袍贴在自己的小腹上,低声开口:“如今还疼着。”
“那便更该安分些。”谢钰淡看着她:“叫醒我只为说这些?”
折枝轻瞬了瞬目,小声解释道:“折枝没有心上人。”
谢钰似不曾想到她会如此开口,落在襕袍上的指尖略微一顿,却仍是轻抬薄唇,低哂出声:“妹妹又想说什么花言巧语来哄骗我?”
折枝垂落的长睫轻轻一颤,再抬起时,那双含烟笼雾的杏花眸里也随之蒙了一层委屈之色:“折枝的清白之身已给了哥哥。哥哥难道觉得,折枝这般还能嫁人吗?”
谢钰的语声淡漠:“女子二嫁,虽不是常事。却也并不罕见。桑府的继室柳氏,便是二嫁之身,如今也是府中主母。”
“女子二嫁,不是和离便是守寡,总之都是过了明路的。”折枝说着,将身子往后挪了一挪,倚在那玉枕上轻轻支起身来,素手环上谢钰的颈,下颌抵在他的肩上,猫儿似地蹭了蹭他的侧脸:“像折枝与哥哥这般……谁还敢娶这样的女子进门呢?”
谢钰垂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语声淡淡,听不出喜怒:“妹妹这是在向我要名分?”
折枝听谢钰这般开口,心底骤然一慌。
若是谢钰当真一时兴起,纳她做个妾室,再立不了女户不说,恐怕余生都要困在深宅大院里,和姨娘们争斗个不休,被正妻磋磨。甚至在谢钰失了兴致后,被当做礼物轻易送人。
仅是这般随意一想,便觉得后背上生出一层寒意。
“折枝与哥哥如今这般便很好。”她在谢钰的耳畔软声作答,却又怕听见谢钰的答复,便将指尖搭在他的肩上,借着力道轻轻仰起脸来,在他回答之前,吻上了他的薄唇。
暮春时小姑娘的吻还很青涩,如今入了夏,便也炽热许多。
她从谢钰的唇角一路吻过去,吻到昨夜里被她咬破的唇心时,略停了一停,坏心地用齿尖轻咬了一咬,又补偿似地以柔软的唇瓣轻轻蹭过。
辗转厮磨间,很是缠绵。
太过动人,以致于尝不出其中真假。
夜色深浓,明月渐隐于云后。
夏风撩动垂落的鲛绡幔帐,带来些微的烫意。
折枝伏在谢钰肩上,将热烫的脸颊贴在他冷白的颈上,汲取着他身上的凉意,一双杏花眸微微弯起,愈显得语声甜软:“折枝愿意跟着哥哥,不要什么名分。”
“若是哥哥真打算给折枝什么——”她顿了顿,又弯了弯杏花眸轻轻笑起来:“那便让半夏与紫珠捎几身换洗的衣裳来吧。总不能天天穿哥哥的襕袍。”
“翌日天明,衣裳便会放在榻前。”谢钰伸手,抬起她的下颌,语声低哑:“只是,方才妹妹扰人清梦的账,还是要还的。”
夏日梦短,翌日里天光方照亮了庭院,折枝便也随之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