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活物靠近赤焰海上空,都会卷入法阵受千刀万剐,红蓼自然不可能例外。
她刚飞起来就感觉到不对劲,想回来却已经太迟了,她最怕的是掉进海里,可没想到却被卷到了上空,身上好像有无数刀子在割,疼得撕心裂肺。
慈音顾不得许多,将狗妖丢到一边,袖袋里滑落“云”字玉佩,金光裹着他朝上一跃。
他若受到致命伤,玉佩里最后一丝力量可护他周全,他以自身为代价,引这道防御灵力护着两人一起回到岸边。
红蓼疼得蜷缩成一团,眼睛死死闭着,什么都没看见。
重新回到岸上时,刀割的感觉消失,她稍稍放松了一些,慢慢睁开眼睛。
她以为自己死了,变成魂魄了,所以才不疼了。
可身下是踏实的地面,身旁是慈音身上熟悉的幽微檀香,她认知清醒,知道自己活下来了。
“我……”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声音沙哑虚弱,“好疼……那海倒是没看出什么来,空中竟然有刀子……我一点都没防备,也不知道是谁弄得,真是太阴险了!”
阴险的某人一言不发抱着她,红蓼弱弱地吸了口气:“是你接住我的?”
她不知入了法阵除非身死或者靠实力冲破,不会有自动落下的可能,只以为是自己踩了陷阱后掉下来了,倒是省了慈音的解释。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手检查过她身上所有的刀伤,细细密密,太多了。
他脸色不太好看,红蓼见到便凑过去:“吓着你了?”
她自己的脸色其实比慈音还难看,苍白如纸,自他们认识以来可从未这样过,慈音看在眼里,不禁抿唇。
“确实有点吓人,也是真的很疼,是我大意了,我查探的消息里没说赤焰海空中还有什么。”
红蓼懊恼地拉着衣服,想挡住难看的伤口,她现在还没力气疗伤,等休息一会再打个坐,这些皮肉伤就可以慢慢愈合。
“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不帮你,是这里实在太危险了,一时片刻我很难找到方法下到海底三千里,你别着急。”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色迷心窍了。
她太自不量力了,这么危险,早知道给她十个慈音她都不干!
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刚才真的太疼了,谁能忍谁去忍,她不干了啊!
不过疼都疼了,现在也不能掉链子,正好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他应该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吧?
……不确定,毕竟他这个人平日里看着怪冷血的。
红蓼心里定了定,她想好了,他要是不乐意,那就真的撕破脸得了,其他事她再……嗯?
身子被转了一圈,布料撕裂声不断响来,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被简单地包扎过,因为伤口多,看起来有些滑稽。
红蓼愣愣望向身边,慈音衣摆被扯得七零八碎,但他并不在意,低着头帮她包扎好最后一道伤口。
他眉头微拧,垂落的额发轻轻飘动,映衬着精致如玉蒙着薄雾的脸庞……她好像在这张鲜少有情绪波动的脸上看到了什么。
她心弦撩动,蹲下去仰头看他:“你在心疼我吗?”
慈音望过来,四目相对,他眼底似星河流转,美不胜收。
伤成这样,不赶紧自己止血愈合伤口,还有心思关注他是否心疼她?
他都用这种原始的方法帮她包扎,提醒她该疗伤了,她竟还蹲在这里,好像小动物一样用祈求的眼神等待一个答案。
不对,她本就是小动物,不存在什么“像”。
若不给她满意的回答,是不打算疗伤,任由自己血流干吗?
慈音想到她义无返顾飞上赤焰海的样子。
七尾天狐又如何,在他手中仍是渺小如尘埃,一个眼神就能置于死地。
仅仅是留下的一个已经被魔尊妖王冲破的残阵,都能把她伤成这个样子。
可她好像有用不完的勇气为了他一次次去尝试。
不求名,不为利,不为他的身份地位,不是什么高尚的追求,只为他这个人本身。
这便是世俗的爱吗。
慈音居高临下地与她对视片刻,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我看错了吗?”红蓼瞪大了眼睛,眼圈红红,看上去有点可怜,“你刚才是不是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