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者必败”。
这是在提点温知梵,今日及笄宴提前离去的举动太过骄横。
温仁忠早年丧妻,后一直未再娶。
家中仅有温知梵一个女儿,对于她的要求一向是有求必应的。
在发现温知梵具有经商天赋后,他不顾族中长辈的反对,坚持要送她去学习经商之策。
至今,族中的老人依旧不看好温知梵,希望他从旁支过继一名子嗣继承家业。
——尽管那一年,温知梵是整个学堂里唯一一位拿到了全“甲”等第的学子。
“你幼时,我问你要不要学习经商,你很有天赋,但这条路女子走起来会比一般人辛苦许多。”
商场变幻莫测,一夕之间便会粉身碎骨。更别提从不被人看好、甚至唾弃的女子经商。
温知梵回府前,以为他会生气。
事实上并没有,温仁忠的声音很平静,也有些无奈。
这种略显亲近的无奈,是家长对疼爱的小辈独有的。
“我说,你想学,我就亲自指导你,但是一日不可懈怠,终身都要精益求精。”
“不想学也无大碍,江南温氏终归能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温仁忠眼神里没有责怪的意味,他想听听温知梵的解释。
“今日是你的及笄宴,本是你在众前辈间打出名声的大好机会。可你却抛下一众宾客到了府外,直至酉时方才回来,我想问问你这么做的理由。”
温知梵沉心静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出一张新的宣纸,提起毛笔蘸墨。
她手腕轻转,墨水在白纸上留下字迹。
——“敛锷韬光”。
温知梵身上仍然穿着白日里那身暗绛红的长裙。
只是白日里看着还有些俏皮的衣衫,到了夜间,没了阳光的照耀,只剩下贵不可攀的高傲。
温知梵写完后,把笔放回原位,一双眼藏着属于她的傲气。
“父亲,这便是我的理由。”
与温仁忠势如惊雷,霸气张扬的字迹不同。
温知梵的字迹乍一看端正雅秀,实则笔锋凌厉,细看能观出万千乾坤藏于胸。
两种看似截然不同的字迹,却有如出一辙的雷厉风行。
温仁忠拿起她写的字,细细端详。
一月前,温知梵虽故作老成,难免还有些小孩心性。
这是所有天之骄子的通病,必须得跌倒了,吃了苦头才能改正。
他本不欲过多干涉,生怕矫枉过正,反而让她多吃了苦。
谁知今日一看,温知梵俨然已通晓了商场上亘古不变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