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可知道,如今这虎皮钱在民间可是违了令法的。您现在是大理寺卿,总不好知法犯法吧?若被其他人知道,对你我都不好,民女也不缺这六百多两,大人且先自己收好吧。”
陈凛俊雅的脸上骤然露出了点不好意思。
“姑娘放心,在下如今便是大理寺卿。”
温知梵起初不解。
她自然知道他是大理寺卿……
想通后,她骤然失语。
“陈大人的意思是,您是大理寺卿,所以没人管得了您了?”
这是什么徇私包庇现场。
陈凛说到这种地步,温知梵却是更加不敢收下这些银两了。
虽然她信任陈凛的为人,但经商处事还是得处处小心。
这种风险大的事情,她还是别沾手为好。
万一被捅出来了。
知道的说陈凛知恩图报,不知道的还不知道要往哪些歪方面想。
“这银子我如今不缺,陈大人若是真心想要报恩,那便答应我一个请求吧。”
陈凛正色:“姑娘但说无妨,只要不是违背我职责所在的,我必当尽力而为。”
温知梵也米想好,“日后我想起来了再说吧,不会让陈大人为难的。”
陈凛思考片刻,应下:“在下相信姑娘的为人,必当不会挟恩图报。”
温知梵觉得他们的对话有些好玩。
她相信他,他相信她。
只是这个请求最后温知梵也没用上。
在成为京都的首富后,她一路顺风顺水。
直到猝不及防的死亡降临,她回到了现在,与陈凛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初逢。
*
九州客栈内人声喧嚷。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籍籍无名的学子目光望向了二楼的雅间。
风止息,纱帘停止飘动。
重新落下的窗帘遮住了温知梵的身影。
坐在九州对诗台上的陈凛默默收回自己的目光。
虽然因为角度问题,他看不清二楼那位姑娘具体的身形面容,但是能大概猜到,对方是在看他这个方向。
陈凛出身乡野,甯泽乡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穷乡僻壤之地。
路过的游商都懒得进去晃一圈,反正他们也买不起东西。
陈凛住的村中没有学堂,他每日鸡未打鸣,便要徒步至镇上的学堂,躲在窗子后面和旁人一起学习。
后来买笔墨纸砚的钱,也是在他中举后全村人东拼西凑,凑出来的。
不少人嫌弃他穿着朴素,不懂追求新潮之事,不愿与他深交。
他不在乎这些人的目光,每日埋头苦学,空闲时帮忙做点事,换取租书的报酬。
他所求的是功名,是抱负得以施展,那些人所求的是荣华富贵。
所求的便不是同一样东西,哪怕勉强相交,最后也只是让双方都觉得厌烦罢了。
可是今日参加九州诗会,他却突然有些局促不安。
自己是否穿得太过朴素?那位姑娘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不修边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