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容喉结滚了滚,避开与温知梵对视的目光。
温知梵低下头,端起酒杯仔细打量。
“不过山容公子看起来很讨厌他们?若是能与他们打好关系,日后你想在江南立足,可要轻松很多。”
商璟嵘看着那群喝得满脸通红的老板们,有些不屑。
“不需要他们,我也可以立足江南。一群人面蛇心的老东西,装得仁慈和蔼,实际上什么脏钱都赚。”
上辈子他出征北狄,国家震荡时,可没少听说这些人发国难财。
大商户里,似乎也就温氏和其他几个地方的老板在救济灾民。
可是滔天的灾难里,他们微弱的力量又怎么能力挽狂澜呢?
那一年,哪怕是相对和平的地区,都死了不少人。
不死于战乱,死于交不起地主的租金,死于买不起粟米。
普通流民只能吃泥土,扒树皮,全家人被土活活撑死。
商璟嵘知道后,在边关的营帐边枯坐一夜。
第二日,他改了稳扎稳打的进攻策略,提出了一个险中求胜的办法。
高风险,但可以将长达数年的战乱时间缩减到两年。
温知梵明白他的意思是那些人唯利是图。
上辈子,她也曾散尽半壁家财,试图拯救那些疾苦百姓。
收效甚微,饿殍遍地。
可是山容不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温知梵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仇视这群富商。
她垂下眼眸,故作伤心,“公子是对我们这些商贾有偏见?”
商璟嵘顿时反应过来自己的话中有歧义,手忙脚乱地解释:“姑娘别误会!”
“只是我从前见过一户人家,因为地主抬了租金,他们为了好收成,省吃俭用买了宋晨冀的劣质肥料,结果来年收成大跌,交上租金后,剩余的口粮都不够一家三口人吃一月。”
温知梵眸光微动,追问道:“后来呢?”
商璟嵘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后来啊,我路过郊野,见到那户人家的孩子在看着房梁发呆。”
“屋子里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桌上放着家中所有的存粮,房梁上挂着他的父母。”
温知梵有些不忍心问那孩子的下场。
商璟嵘知道温知梵看着冷硬不近人情,实则心肠最软。
“你放心,那孩子我后来带走了,现在我在郊外租了个宅子,请了个阿婆照料那些孩子。”
“那些孩子?”
商璟嵘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那年我在当地行医,遇到不少这样的孩子,我不忍心他们独自生存,有亲人的托付给亲人,没有亲人或对方不要孩子的,我就全都领走了。”
温知梵双眼微微睁大,“……一共有多少孩子?”
商璟嵘在心中算了算,“一间房住六个孩子,一共六间房……约莫三十几位吧。所以我才希望在江南开个医馆落脚,带着这么多孩子东奔西跑,知情的夸我仗义助人,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是人牙子。”
现在温知梵是真的相信山容不差钱了。
在江南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段,哪怕是郊区,租一幢这么大的宅子每月也需要不少钱。
更别提还有那些小孩各种各样的开销。
温知梵开玩笑:“山容公子别不是哪家小少爷跑出来济世救民吧?这开销可不算小啊。”
商璟嵘也不想瞒她,“……应该算是吧。”
嗯,九皇子和小少爷,四舍五入也差不多。
刚刚的话题有些沉重,温知梵有意缓和气氛。
“和公子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真名。总是称呼山容医仙,感觉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