峣峣阙的遴选三年一度,以雾杳的年龄,需等两年才能参与。许晓泊觉得她本就流落在外多时,学业毫无基础,再要等到十四岁再考,还不一定考不考得上,所以用了“恩荫”的方式,让雾杳开后门进去了。
而且,所有学课都是许晓泊亲自替雾杳挑选的,由不得她说不。
雾杳是个浆糊脑袋,读什么都像读天书,时文一课尤其学得一塌糊涂。
要不是有许明姌和扶光帮她押题,指导她将备用文章翻来覆去地重写,大考肯定就要“不合格”了。
雾杳怎么着也是死过一回的人,自以为是“脱胎换骨”了,可是真正对上骆华岑时,还是憷得慌。
“回骆博士的话,”她硬着头皮开口,同时吃了一记夏琬琰没好气的眼刀,“是我提的。”
“又是你。”骆华岑深深地看了雾杳一眼。
今天是属于学谕的日子。很多人汲汲营营几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在各位世家夫人们或者属意的郎君面前崭露头角。
却被哗众取宠的雾杳抢了风头。
胡闹也不分分场合!
见骆华岑脸色黑沉,雾杳是百口难言。
好在白檀已听她吩咐,画舫调头时,就趁乱撑了小舟独自赶回岸边。
唉,其实,最好的方法还是告知山长。
可惜时间太过紧迫,就算能说得完雾杳这一桩怪力乱神之事,长辈们也信了,多半也赶不及救公主。
为今之计,只有托希望于白檀身上了。
骆华岑虽心下怫然,但事已成定局,此刻不是训人的时候。
她从许明姌等一行学生中点了两批人,一批去搬各类比试用的笔墨纸砚、弓箭针线等,一批随她去府库中舁来一抬琉璃箱和一块蒙布的告示板。
琉璃箱是抓阄用的。
箱璧透明,内里是五光十色的小珠,骆华岑先是将小珠一一过秤,表示其分量相同,又请在场几位素有美誉、与雾杳夏琬琰毫无亲旧关系的诰命夫人上前摩挲,以示表面光滑,靠手摸是摸不出分别的。
随后让人去蒙雾杳二人的眼睛。
“抽签顺序,将决定各课的比试顺序。”灰蒙蒙的盖布被骆华岑一扯,告示板赫然篆刻着每一种颜色的珠子对应的每种学课,本就讨论声不大的琢磨台里,彻底静了下来。
她神色一肃,“提出比试的人需让对方一轮,夏琬琰,你先来。”
夏琬琰抽到的珠子,将决定她们第一轮比试的是什么。
雾杳本来还不怎么紧张,可被这些琉璃珠明煜煜的彩光一晃眼,顿时有些腿软。
前世,献艺会很快就中断了,并且紧接着,今日不在峣峣阙内的扶光就跟长了千里眼顺风耳似的,率领“机筹处”的人封锁了峣峣阙。
所以,她和夏琬琰很可能只来得及比试一轮,甚至是半轮。
但是,如果白檀能不动声色地救下须弥公主,而公主又想隐下这次遭遇的话。
比三朝也许会继续下去!
看着雾杳被蒙上眼,许明姌一个前世知晓自己再也不能跳舞后都没哭过的人,红了眼眶。
她一想到,自己爱如珍宝的小姑娘可能从此一辈子都要活为别人的笑谈,就疼得心尖打颤。
她长长吸了一口气,半晌,才挤出点声音,哄声道:“别怕,杳杳,一会儿就把眼睛放在手头的东西上,别往人群里看。要是实在撑不住了,就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