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寒笑:“观棋不语真君子嘛,你坏了规矩。”
孟长卿自知说不过口齿伶俐的沈烟寒,再无奈地摇了下头,而后拿起折扇,开始敲身前的雪。
他身后的蔡希珠这时也站了出来,眼见他拿纸质的扇面拍雪印,紧张道:“你莫用你的扇子敲!待会儿可都要将扇面都弄湿了。”
她说着话,伸出自己的袖子,往孟长卿胸前就开始扫。
孟长卿笑了一下,并未躲避分毫,而是收回自己的折扇,挺了挺胸,方便身前的小娘子动作。
他垂目看着蔡希珠,见她双颊玩得红扑扑的,鼻息微急,许是方才吃过糖,她呼出的气息里还有丝果甜味。
孟长卿微一怔,似乎有个模糊的记忆溢出脑海——他的怀里,曾停留过这么个味道。
何时呢?何地呢?他有些记不清。
而此刻清晰不已的是,面前小娘子那白里透红的脸颊侧面,有一痕融化了的雪水,顺着脖颈,成一线,往下方流动,溜进了比雪还白的领口深处。
孟长卿的眼神跟着黯了些。
有些味道,他深有经验,啃过噬过,便知其中美妙。
蔡希珠对孟长卿的眼神变化一无所觉,依旧持着好心帮他的心思,善意地帮他拍雪。
沈烟寒看着眼前男女之间无端显得亲密的一幕,忽地想起先前在秋望园,孟长卿抱着沈蔡希珠睡了一宿的样子,皱了皱眉。
诚然,她不与世间多数人们的态度一样,对男女之间的相交谨慎不已。相反,她还有些讨厌世俗的眼光。
<divclass="tentadv">因为她的观点是,男子纳美妾、养外室屡见不鲜,人们如今却愈发约束女子的行为,主张女子婚前婚后都保持贞洁。比如某些丧了夫的寡妇,如今这世道却是鼓励她们不改嫁,继续守洁的;而男子丧妻,则会说后宅需人操持,会尽快续弦。
——这些,实则非常不公平。
她觉得男女互相吸引,而后顺其自然正常交往,甚至更进一步,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同时,对女子要求如何,对男子应该亦如是。
可真见到蔡希珠和孟长卿混到一起去,她又莫名的,心生出几分忐忑不安来。
要问沈烟寒为何忐忑,她具体也说不上来。大概是觉得,这二人身份地位实在相差悬殊太大,她护犊子的本能使然,担忧她的好友珠珠最后会吃了亏罢。
沈烟寒兀自想了片刻,这才想起孟长卿来兰苑该是来找秦月淮的,便冲孟长卿道:“孟二哥入内稍等罢,七郎昨夜便去了唐府了,还没回来呢。”
“他去找唐尤了?”孟长卿问。
沈烟寒点了点头。
“我的个乖乖……”孟长卿抬手轻轻推开蔡希珠的手臂,上前一步,直盯着沈烟寒的眼睛,诧异问道:“不是,你方才那意思是,他留宿在唐家了?”
即使是深交好友,即使是郎君之间的友谊,有时候,有些人,也在乎厚此薄彼。
孟长卿就是这“有些人”。
他看起来是一副万事不过心的心大模样,实则与秦月淮一样重情重义。
这么多年来,他就得秦月淮和唐尤这么两个好友,自然珍视。唐尤性子和暖,常常有求必应,可那秦月淮却不同了,他孟长卿有求,秦月淮那厮十有八九是无情拒绝。
“不了”、“不去”、“免了罢”、“再议”——这些秦月淮的话,孟长卿的耳朵都要听出了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