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换上了黑色的幕布，就着有些冷的路灯，走了差不多十来分钟以后就到了那家牛杂汤锅店。人不少，这个点坐了不少桌。服务员招呼着，最后她们分成两拨人各坐了一桌，姜菱跟季持矜挨在一起。桌子是长方桌，不大，中间架了口锅，底下是一台燃气灶，正亮着幽蓝色的火焰。四面八方的吃客都说着方言，她们这堆人全是普通话分外明显。姜菱没感冒，体力也恢复了一些，但季持矜的大姨妈还在“情侣约会”四个字一出来，就连姜菱自己也给骗过去了。她们光明正大，却又偷偷摸摸。姜菱倒不是后悔卷进这样矛盾的关系里来，只是难免在这一刻想着如果她们真的是情侣就好了，而不是只披着这样的一层皮牵手散步。“你明天几点出发？”季持矜没有立马答应，而是问了起来。“十点，距离没那么远，明天去两所初中送卫生巾，你呢？”“差不多时间。”那就是可以睡的晚点的意思了。姜菱不再多做纠结，拉着季持矜往前小跑，雨已经停了，但地上很湿润的，水坑里有路灯的倒影，很好分辨。风凉凉地吹着，姜菱来到队伍前面跟林盼和陈又雨说了一声，就继续牵着季持矜先回到酒店外的停车场开车，等到季持矜系好了安全带，姜菱发动了轿车才道：“你不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吗？”“职业病。”姜菱的嘴角挂着笑，她悠然地道：“是啊，职业病，知道自己要来滨乡县特地切换了软件的位置看起了一些甜品店，这边有的店铺开了好多年，这里虽然还没发展起来，但大家过生日也是要吃蛋糕的，只不过diy烘焙坊确实只有那么一家。”季持矜侧着脑袋，目光就定在了姜菱的脸上，她的心脏在怦怦跳，不可能是因为跑了那么一小截的路程，而是姜菱现在仿佛在带着她“私奔”。私奔……季持矜想到这个词就勾了勾唇角，她们怎么需要私奔呢？她们不是情侣吗？可……真的不需要吗？县城的夜晚比市里安静很多，而且这里温度又这么低，除了一些热气腾腾的饭店人比较多，其他地方都空荡一些。也就四公里的样子，几分钟后轿车就停了下来。现在这个点烘焙坊还在营业，没有关门，甚至还把门开着，能听见里面传出来的笑声。姜菱又牵上了季持矜，两人一起进了店。店铺比较小，大概也就十来平的样子，只做diy烘焙而不卖成品，姜菱扫了一眼，大概有六台常见大小的烤箱，中间有一张大大的长桌，桌上摆了相关的材料，盒子上都标了价格，而且桌子看起来干干净净的，让人的观感不错。正在笑的是两个看起来比她们大不了多的姐姐，刚说着网上看见的好笑的事情，就见客人来了。“你好。”其中一个敛了下笑容，没那么放肆，“请问想做些什么呢？”姜菱问：“你好，请问几点停止营业？”“十点半。”“我们只是想做个舒芙蕾，不知道怎么收费？”“舒芙蕾吗？18块就好。”季持矜在一旁问：“大点的舒芙蕾。”“没事，也是18。”“但要做好几份。”不可能就只做她们两个人的，酒店里还那么多人呢。“价格就按照份量乘一下就行。”店员说着从一旁挂着的地方取了围裙，又从抽屉里拿了透明的口罩和食品级手套，走过来的时候顺嘴一问：“两位小姐姐不是滨乡的人吧？”“不是，云城来的。”姜菱穿着围裙。店员惊讶了一番：“怎么突然来我们这个小地方。”季持矜回答：“来看看。”东西穿戴完毕，她们就来到了操作台，店员跟在一边，不禁问道：“两位小姐姐需要我的帮助吗？”“谢谢，我们自己来就可以。”diy烘焙坊里的店员不只是提供道具的，基本上还要当甜品指导，毕竟甜品这样的东西也不是谁都会做，有指导的话成功率会高很多。季持矜的记性好，已经在拿面粉和鸡蛋了。那位店员又来到了前台跟朋友唠嗑，时不时哈哈大笑，姜菱和季持矜似乎也是受到了气氛的感染，说话都是带笑的。“这是香草精，也是去腥的，你之后要是想在自己家里做这些可以买香草精回来，比柠檬方便一些。”姜菱眼睛微弯，她基本上没动手，就只是张着嘴巴给季持矜解说注意事项。“知道了。”“等我回云城再做一份让骄骄尝一下，这次不再坑她。”把模具送到烤箱里等待的时间里，两人洗了手又被那位热情的店员带到一旁休息，休息的椅子上并排着的，两人挨着一起。姜菱有些犯困，但又很清醒，因为季持矜就在她的一边，而且还把脑袋歪着靠在她的肩头，给她递了一只耳机：“听歌吗？”“嗯。”而不等姜菱自己拿耳机，季持矜就将耳机往姜菱的耳朵里轻轻一塞，姜菱的耳朵小，耳机头对她来说有些大了，季持矜还找了角度塞的，才刚刚能够不掉下来。是蓝牙耳机，一人一只。季持矜点开了音乐软件，她看向姜菱，双唇动了动：“有想听的歌吗？”“你随便放吧。”于是季持矜放了《容易受伤的女人》。前奏出来的那一瞬间，姜菱就禁不住失笑，她早该料到的，可没料到的是季持矜在一旁轻轻地哼唱着，声音比较轻，却又悉数被姜菱听了进去，丝毫不被前台的聊天声影响到。“不要不要不要骤来骤去请珍惜我的心”“不要等这一刻请热吻”姜菱虽然不会唱，但她这一个多月来单循了好几次这首歌，对于歌词也是清楚的，此刻王菲的声音和季持矜的声音都混在一起，更加清晰的倒是季持矜的声音，还有她自己的心跳声。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季持矜唱歌，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门店外又下起了雨，店员匆匆去关上门，朝着她们看了一眼没再继续跟同伴聊天，而是播放起来了短视频。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姜菱在感受心动，感受着她对季持矜不难言明的喜欢，感受着她对季持矜越发不可控制的蓬勃的情意。季持矜就哼唱了这么一首就没再继续了，她的脑袋也缓缓地靠在了姜菱的肩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跟姜菱一起听着这首歌，不是歌词有多贴合她们，但这是她跟姜菱的拥有的共同回忆的内容。放歌选的是单曲循环，在不知道第几次听完以后，烤箱的“叮”的一声响起。店员贴心地提醒道：“一定要戴厚手套哦。”“好的。”一共做了七份，除了山月明朱桃和杨言她们三人间是两份以外，其他都是一个房间一份。装舒芙蕾的盒子没“hi笑”的精致，但也够用了。这次季持矜没再受伤，在店员撑伞的帮助下，这些东西都被放到了后座放好，姜菱和季持矜才上了车。雨势不大，但淋了雨也容易感冒，所以她们很注意。回到酒店时间也快十点了，她们又挨个把东西给分了出去，陈又雨收到的时候咧嘴一笑，问道：“阿菱，你今晚要不去小季那里睡觉吧，这份舒芙蕾我可不想分给你。”“……”姜菱轻咳一声，“行。”季持矜在一旁挑了下眉：“正好你照顾我，阿菱。”姜菱如果当着陈又雨的面拒绝的话，会让人怀疑她跟季持矜的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