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三不知被哪句话触动了,终于松了口:“好吧。”
“诶,这就对了嘛,我给你收拾两身衣服带过去。老三,你也别犟,要陈阳对你不好,你就哭,你就嚎,让全村的人都听听,到时候他就不敢对你不好了。”梅芸芳又给他出主意。
她觉得陈老三也是个傻的。不管怎么说,陈阳都是他的亲儿子,儿子养老子,天经地义,陈阳要敢不孝顺,他就使劲儿哭啊,逢人就说,只要陈阳还想在榆树村过下去,他就得孝顺他亲爹。
陈老三本来有点好面子,不大愿意。但受伤这半个多月来,什么事都要靠人,要看梅芸芳的脸色,已经让他的面子磨得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他也迫切地想过更好的生活。
也许儿子和女儿会比较靠得住呢?旁的不说,跟着他们住和吃的总比现在强,他也能好快点,不用一直躺在床上做个废人。
两人商量好,正巧,陈小鹏也把板车推回来了。
梅芸芳出去,让他把板车放在院子里阴凉的地方,然后在上面铺了一层草,再将陈老三搀了上去,推着出了门:“小鹏,把你爸的衣服带上。”
陈小鹏挠了挠头,拿着衣服跟在后面,好奇地问:“爸,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你哥家。”乡下都是泥土路,坑坑洼洼不好走,梅芸芳到底是个女人,力气不够大,车子推得歪歪斜斜的,赶紧叫儿子,“小鹏过来帮帮忙。”
母子俩将陈老三推到了陈阳家,不光陈阳在,陈福香也从学校回来了,就连岑卫东和陈向上也在。
推到院子门口,梅芸芳把板车靠在石头上,站在门口就大声嚷嚷说:“阳阳啊,你爸受了伤,我一个妇女,搀不动他,上茅房什么的很不方便。你今天考试也忙完了,照顾你爸一阵子吧,等他能下地了,我就把他
接回去。我这也实在是没办法,小鹏人小,力气也不够,辛苦你了。”
陈阳看梅芸芳站的位置,还有大嗓门,就知道她这话不光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给村子里人听的。
看来她是打定主意想把陈老三推给他们了。
陈阳当然不答应,他说:“梅芸芳,我们已经分了家,等我爸年纪大了,失去了劳动力,我自然会养他。现在他这摔伤只是暂时的,只要两三个月就会恢复,你确定要把人推给我们?”
“什么推不推,这不是我照顾你爸不方便嘛,你力气大,麻烦你了!”梅芸芳笑盈盈地说。
陈阳笑了:“我白天要去公社训练,福香要念书,中午家里都没人。你那里不方便,我们家岂不是更不方便?你把他送过来,白天谁管他的吃喝拉撒?”
“这个没事,你把家里的钥匙给我,中午我过来给他做饭就是。”梅芸芳厚颜无耻地说。
她这哪里是想来做饭,分明是想占他们家便宜,搞不好等他们晚上回来,家都被她搬空了。这种家务事,最是难断,回头也只能自认倒霉,所以她的这个要求绝对不能答应,但也不能直接拒绝,否则回头别人还要说他无情无义。
陈阳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不用了,你确定真要把他放我们这儿吗?”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松口了,梅芸芳喜不自胜,戳了一下陈老三:“你爸也想你们兄妹了,是吧,老三。”
陈老三憨憨地点头:“嗯,阳阳,福香,我,我也想你们了。”
陈阳没看他,直接对梅芸芳说:“当初分家的时候,咱们已经默认了他跟着陈小鹏。现在他不过受了点伤而已,医生说了,也就修养两三个月就好,你就不耐烦照顾他了,大太阳的就把他推到我们这儿来。既然这样,那他以后就跟着我吧,我给他养老送终,陈小鹏以后愿意给他多少都随便你们。”
梅芸芳意外又惊喜,还有这么好的事?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以后小鹏肯定跟你一起给你爸养老,你们是兄弟嘛,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们才是一家人。”梅芸芳假惺惺地说。
陈阳没理会她这种虚伪的言辞,又重复了一次:“我的提议你没意见吧?”
梅
芸芳当然要答应:“没,阳阳有心了,你这么孝顺,就按你说的办。”
陈阳颔首:“既然这样,我去找队长,把我爸的户口转到我这边,工分也划到我这边。”
“不是,这转户口干什么,还有工分,你爸以后还要吃饭呢!”梅芸芳不乐意了。
陈阳瞟了她一眼:“我爸以后都跟着我了,就跟我一个锅里吃饭,他的工分当然要划过来,不然我们吃什么?行了,麻烦你把我爸推进来吧,我去找队长。”
“哥哥,既然爸以后要跟咱们过了,那爸的东西是不是也该全部搬到咱们家啊?”陈福香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一脸天真地问道。
陈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当然,福香不提醒,我都忘了,等从队长那里回来,我就去搬。”
“不用了,我让栗子去搬。”陈福香立即朝栗子招了招手,“赶紧去把我爸住的那间房子拆了,你知道的,最中间那一间,最好的那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