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三年前,自己为了把曲心竹娶进门而和父亲母亲冷战的时候。
那一天,母亲突然找到了他,满脸无奈的对他说她与父亲同意他把小竹娶进门。
只是曲心竹到底是个身份不明的孤女,所以他可以娶曲心竹,但是曲心竹不能入谢家的祠堂。
当时的谢抚安满心满眼都是即将与心爱之人成亲的喜悦之情,根本来不及仔细思考母亲话语里的深意,便同意了对方这个要求。
但是此时,面对母亲突然提起的这件往事。谢抚安几乎是福至心灵——
母亲,或许从一开始就在准备着把小竹赶出谢家。
在天衍王朝,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每一对新人成亲的时候,都是要在祖宗牌位面前三跪九叩的。
只有行过了这个礼,这对新人才算是得到了祖宗的承认。
而谢母方才所言并非虚假,她真要较真起来,曲心竹既然没有拜见过谢家的祖先,那她便算不得谢家的媳妇。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谢抚安霎时沉默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此时再挣扎都是无济于事了,他只能尽力思考着,哪种方式对于小竹的伤害最小。
见谢抚安如此作态,谢将军和谢夫人便知今日之事已经成了大半。两人便不再逼迫谢抚安做出何种决定。
在安静的等谢抚安思考了一会之后,谢将军才开口问道:“抚安,你如今作何想法?”
谢抚安闻言垂了垂眸,有些冷然答道:“父亲,我不会让小竹离开我身边的。”
谢将军听他这样说倒也不意外,点了点头回答:“你自己有了决定就好,我也不逼你,为父与苏丞相商定婚期在三月之后,在这期间,你处理好自己的私事,不要让苏小姐到时候嫁过来受了委屈就好。”
谢将军言罢,看了看谢抚安明显有些暗淡的面色,心底到底还是疼爱自己这个独子的。
便又意有所指道:“抚安,你知道的,只有真正到了那个位置上,你才有随心所欲的资本。”
谢抚安闻言抬头看了自己父亲一眼,心中似有所动。
他复又垂下眼帘,见谢将军和谢夫人没有其它吩咐的事情,便开口告辞退出了书房。
在他走后,谢夫人才温柔的笑着走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谢将军身后,给对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她闻声道:“夫君今日辛苦了。”
谢将军抬起一只手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叹道:“是夫人辛苦了才对,今日若不是夫人提前告知为夫该怎么说,只怕安儿又要对我平添几分怨恨了。”
他一个武官,要说训练兵士行军打仗,他自认为这天底下没几个人比得过他。
但是这有关于孩子之间的感情问题,他便是真的不太擅长了。
今日若不是谢夫人提前给他准备好了面对儿子时该如何说的话。依他所想他是准备直接让儿子强行休了曲心竹的。
只是这样一来,谢抚安便难免对他会有几分怨恨了。
但是如今,他只不过是与儿子多说了几句话,儿子便自己选择了应该怎么做,且还对他没什么意见。这无疑是让谢将军感到高兴的。
谢夫人笑了笑道:“也是安儿他懂事,我们今日才没有费多少心。”
她眼神微冷的看着谢抚安离开的方向。
谢夫人从一开始便厌恶极了曲心竹。
曲心竹破坏了她给谢抚安安排好的道路,还勾引得谢抚安为了她与她这个当娘的屡次作对。
且曲心竹只是一个孤女,根本没法在家世上给谢抚安带来任何帮助。她怎么可能同意自己的儿子娶这样一个女人呢?
只是谢夫人心里也清楚谢抚安从小便是那副看中什么便要得到什么的性子。
她若是坚持拆散谢抚安与曲心竹,那得到的只会是谢抚安的怨恨与疏离。
所以她当初与谢抚安冷战没几日,便那么容易就松了口同意了谢抚安的请求。
谢夫人认为自己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弄糟自己与儿子之间的关系。她也从不信世间真有什么山盟海誓的爱情。
所以当时同意了谢抚安和曲心竹的婚事之后,她一边积极的为谢抚安准备着成亲的一切事宜,一边便不着痕迹的为今日之事埋下了一颗种子。
她知道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的。
她若是执意不同意谢抚安娶曲心竹,那谢抚安最终只会一辈子都念着曲心竹。
而若是她让谢抚安得偿所愿了,一个已经到手的女人,自然没法再引的她的儿子头脑发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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