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寒冷笑一声,转头对谢姝月道∶“怕是眼下她还正在那里咒骂于你呢。”
谢姝月支着头翻了翻手上的药方,倒是并不为此惊讶,听到谢轻寒的话也只是淡淡一笑,轻声道∶“所救之人又不是她,管她作甚。”
“那你可真是小瞧她了,但凡恒儿在她身边一天,她都不会安生下来的。”
谢轻寒慢条斯理地将茶盏放回桌上,“恒儿身子孱弱,本来是应该好好静养,只是马姨娘却不愿如此,寒冬腊月里依旧拉着人点灯苦读,稍有不如意便是训斥罚抄,在你还未回来之前,恒儿便因深夜抄书受了风寒,差点丢了性命。”
“纵然望子心切,倒也不至于如此步步紧逼。”谢姝月平日只见马姨娘性子和顺,不料竟也如此严苛。
“望子心切确实不假。”谢轻寒听到这话顿时轻笑出声,但声音依旧冷淡,看向谢姝月道∶“她是盼望着恒儿一朝袭侯,这才巴巴地跟着你,如今你却未能把人给治好,那便是生生掐断了她的念想,她如何能不恨你?”
谢姝月闻言眉头轻蹙,忍不住问道∶“大哥是名正言顺的世子,纵使袭侯也轮不到恒儿,马姨娘怎会有这等念头?”
“如今外祖父尚无可继承爵位之人,但按照我朝惯例,若得圣上允许,三代血亲无可继承者,便可从外戚姻亲中择人继承。”
谢轻寒瞥了一眼谢姝月,沉声道∶“如今你又是准太子妃,宣平侯府已然没落,镇国公府确实如日中天,因而早在不久之前,陛下便已向外祖父透露未来将由我袭镇国公一位。”
“那宣平侯的爵位……”谢姝月愣愣道。
“庶子本就无袭爵之权,但若你去御前求,想必皇室也不会拂了你的面子,或许还能为恒儿得一个世子之位。”谢轻寒叹了口气,继续道∶“平日里走的近也就罢了,最怕这等人在背后捅上你一刀,那才是诛心。”
谢姝月倒未曾想到里面竟还有这等弯弯绕绕,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神色黯然,叹道∶“可看这姓胡的太医这般行事,想必应当是丽妃派来的人。到底还是因为我的缘故,连累了恒儿遭上这些罪。”
“你也莫要着急,我已经嘱咐过府上的管事了,以后送过去给恒儿的东西都要经过查验,那太医也不要打草惊蛇,想来应当也无大碍。”
听到谢轻寒这样说,谢姝月心中才稍稍有了些安慰,可还未等完全放松下来,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猛然想起了自己忘了什么事情,心中暗道不好。
她本来是和殷玄铮约好今晚见面的,谁知道过来和谢轻寒聊了几句,竟不知不觉到了这个时辰了。
眼见时辰快到了,谢姝月连忙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便不再这里打扰大哥休息了,先告辞了。”
“急什么。”谢轻寒扫了一眼想要离开的谢姝月,点了点桌子,示意她继续坐下。
谢姝月自打昨日被抓过那一次之后,看见谢轻寒都有些有些心虚,总觉得谢轻寒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因而又尴尬地坐到了椅子上,问道∶“大哥,还有事吗?”
“无事,只是外祖父嘱咐我让我多和你聊上一聊,免得你心生烦闷,今晚的时候倒是正好。”
谢轻寒随口问道∶“会下棋吗?”
“不会!”
谢姝月听到这话,连忙急切地回答出声,生怕谢轻寒要拉着自己下上几局。直到接触到谢轻寒含笑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低声道∶“我不会下棋,怕是要搅了大哥的雅兴,不如让我先回去学上一学,改日我再……”
“不会也无妨,我教你便是。”谢轻寒打断了谢姝月的话,转头看向小厮吩咐道∶“去把那套和田玉的棋取过来。”
“大哥,我突然觉得有些困了……”
“午觉睡到了将近未时,现在还困?”谢轻寒早已看穿了谢姝月那点小心思,不紧不慢道∶“我记得平日你这个时候院中最是闹腾,怎么今日就突然困了?”
谢姝月脸色一僵,但一时间又实在想不出办法拒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厮手脚麻利地将棋盘在桌上摆好。
似乎是当真以为谢姝月不会下棋,谢轻寒声音和缓地一步步讲解着规则,如玉石一般的声音听在别人耳中可能格外悦耳,但听在谢姝月的耳中却是不断流逝着的时间。
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殷玄铮不会觉得是她故意来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