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我到青螺家瞧瞧,她被我娘放了身契,不知现在怎样了。”
青螺是陆昀身边的丫鬟程观添是知晓的,可也仅仅只是个丫鬟而已,有必要大老远冒冷跑这一趟吗?
程观添实是想不通。毕竟丫鬟在主子眼里算不上人,只是个货品而已。
陆昀大概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干。
……
出了城门,往西十几里处有个夏家村,村里七八十户人家,家家户户种地为生,这其中便住着青螺一家。
青螺六岁丧父,后被哥哥卖入安夏侯府,期间时不时拿自己的月钱接济家里。就在今年秋天,青螺娘病了,上了年龄的人就是这样,身上总是出些毛病,青螺娘的病情一日日加重,入冬之后就躺床上起不来了。
青螺回家伺候过几次,可就在六日前,她被嫂子接回家,说是老娘快不行了,她这边赶来才见了老娘一面,当天夜里老娘就咽了气。
她们家穷,丧事办的也比较简单,夏家哥嫂请亲朋邻里吃喝了一顿,就草草的将老娘下葬了。
只想不到,下葬后的第二日,也就是昨天,夏家门上突然来了一顶轿子将青螺抬走了。
原来早在一个多月前,那日正好青螺回家来探候病母,可巧家里来了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婆子。
那婆子坐那儿与青螺嫂子说话,时不时往青螺身上瞅几眼,青螺觉得不自在,可又不知道这婆子是何意,她在家里伺候了两天便又回了侯府,自然没将此当回事。
只是后来才知道,那婆子那日那样看她,原是有因由的。
夏家哥嫂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夏光今年八岁,在镇上的学堂念书,每年的纸墨书砚以及给先生的束脩就要拋费不少,光是靠着种地根本养不活一家子。于是夏家大哥农闲时会去镇上做短工,今岁冬天他正好在刘老爷家做活。
刘老爷是当地的乡绅,家里良田数亩,镇上还有两间铺子,日子过的很是富足。一次闲聊,刘老爷得知夏家大哥有个妹子,年方十六,便想纳其为妾,就是不知他那妹子颜色如何。
夏家大哥是个贪财的,一听刘老爷要以五十两银子买他妹做妾,满口就答应了。只是刘老爷是个在意容貌的,纳妾一定要漂亮的,这才有了婆子过来相看青螺一事,最后自然是相成了。
夏家哥嫂却犯起了难,青螺在侯府的身契还没到时候,他们就这么贸然去赎人,怕是侯府不会同意。
可这天底下有的是巧事,正巧青螺娘那几日就不行了,夏家嫂子这才拿了赎金求太太开恩放青螺出来。
当时那二十两赎银就是刘老爷家给的,只太太菩萨心肠没有收下,反而还贴给了她二十两。
就这样青螺被抬进了刘老爷家。
这会儿哥嫂二人坐在屋里,家里老人没了,妹子又出嫁了,又有七十两银子傍身,这个家一下子就宽裕了。
想到此,夏家嫂子心里美滋滋的,围着炉子嗑瓜子嘴里都冒着香。
她六岁的女儿在这时跑过来,问她:“娘,小姑呢,去哪里了?”小姑娘年龄小,不知小姑已被她爹娘给卖了,故此才这么问。
夏家嫂子边磕瓜子边说:“你小姑呀,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小姑娘就信以为真了,嚷着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吃香的喝辣的。”
“呸……”夏家嫂子啐了她一口,“你懂个屁吃香的喝辣的,你要是敢去我非得拧烂你的嘴。”说着在小姑娘脸上狠狠一掐,小姑娘觉着疼,一下子就哭出来。
旁边的夏家大哥就说:“你拧她做甚,她还小又不懂你说的那些话。”
夏家嫂子冷着脸道:“不懂就不要乱说。”随后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她还得要去做饭。
这刚从屋里出来,她家大门就被拍响,她过去开了门。
两个年轻公子站在门上,看上去十来岁的样子,其中一个穿鸦青色斗篷的少年问:“请问这是夏青螺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