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又埋怨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过是一个前丫鬟,而且还给人做了妾,他冒着风雪把人要回来能怎样,又不能再做丫鬟,徒徒落人笑柄罢了。
昨日下午陆昀带着一个女人回来,门子向她通禀了一声,她把紫烟叫到跟前,细问之下才知是青螺回来了。
青螺的事紫烟也都与她说了,还说爷儿这会子在屋里睡觉。
她想着这事也急不得,等陆昀醒了第二日再叫过来问问,谁知今早才起了床紫烟就跑来禀说陆昀生病了。
程夫人看着儿子一副病歪歪的样子,一时没忍住,又掉下眼泪来。
“娘……”迷迷糊糊中陆昀又叫了一声,程夫人握住他的手,“我的儿,你且好生躺着,大夫马上就来。”
周大夫是侯府的府医,专门为侯府的几位主子看病。他家就住在侯府后巷那条胡同里,不到一刻钟便赶了过来。
他给陆昀号了脉,又询问了病由,说是邪气入侵身体,染了风寒。
往白了说,就是冻着了。
又道:“哥儿身体一向结实,我给开几副驱寒退烧的药,回头吃下休养个几日便好。”他这边开了药方就回去了。
程夫人要鸣舟拿着方子去仁和堂取药。仁和堂是侯府开的一家药堂,鸣舟去了不大会儿就抓了药回来。
待丫鬟把药煎好喂给陆昀喝下,程夫人又吩咐紫烟:“夜里你留在外间伺候,若是照顾不周,我立马打发了你。”
“是!”紫烟战战兢兢,不敢怠慢。
从陆昀屋里出来,程夫人又朝青螺住的屋子瞅了一眼,虽说这丫头的遭际实是可怜,可她既已给人做过妾便不能留在儿子屋里。
等过段时间昀儿病大好了,她也给这丫头找个小厮婚配了。
程夫人去后,陆昀让紫烟去陪着青螺,应书则留在屋里。
他这边吃了药捂着被子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正好看见窗边的案几上的宝瓶里插着一束梅花。
许是才摘下来,花儿娇艳欲滴,格外醒目。
看了一会儿,他就阖上了眼。
应书见他睡着了,观察了一阵,并未有异样,便轻手轻脚出去了。
昨日下了场雪,今早雪被清扫到院子两侧,她走到其中一处,蹲下身在雪地上写写画画。
先还是胡乱画,到后面连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她竟写下了一个“昀”字。
她觉得不妥,赶紧擦掉了。
可手指再次触碰到雪上时,她又情不自禁写了这个字。
太太说过,昀,日光也。这让她想起曾经学过的一句诗来,皎皎初日光,照辉草木新。她们的二爷就好比天上的日光,她们则是人间的草木,日光照耀着草木,草木才得以维系生命,可又因日光高在天上,叫她们遥遥不及。
应书一时高兴,一时又失落,手上却不停,不知不觉画了十几个“昀”。
不多会儿,紫烟站在偏房的门上喊:“应书,你蹲在哪里干嘛?大冷天的不在爷儿屋里伺候,当心冻着了。”
应书赶紧将雪地上的字胡乱抹一通,转过头道:“紫烟姐姐,我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