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已是申时,陆昀叫鸣舟去请大夫,他则扶着青螺往自己住处走。
一路上青螺也不说话,只是掉眼泪。陆昀感觉到她身子在颤抖,安慰她道:“咱们回家了,你不要怕了。”
然而青螺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了,一直到了撷芳居,先时还隐忍着的哭声一下子全泄了出来,呜呜不止。
那日她被嫂子接回家,娘已经不省人事,她在炕前守了半日,当天夜里娘便去了。
几日后娘亲下葬,嫂子将她叫到跟前,说是给她寻了门亲事,镇上的刘老爷要纳她为妾,他们已经答应了,明日一早人家过来抬她。
她当场就闹起来,她怎么能给刘老爷做妾,她就是死也不要给一个年逾五十的老头做小。
夏家哥嫂怕她寻了短见,他们才刚到手的五十两银子被刘老爷要回,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瓶药强迫喂给她,她便不省人事了。
等再醒来,她已经在刘老爷家的床上,刘老爷试图侵犯她。她抵死不从,被刘老爷打晕过去。
结果就是她不但失了身,还被刘老爷捆了手脚,本是要一头撞死,又被两个下人拦下,只头上撞了个血包。
再然后二爷就来了。
哭声惊动了屋里的紫烟和应书,二人从屋里出来,俱是一惊:
青螺,她怎么又回来了?
“二爷,这怎么回事?”紫烟跑过来问。
陆昀看了看青螺,说:“她受了点伤,鸣舟已经去叫大夫了,你先带她回屋,我去换身衣服就来。”
……
等陆昀换了衣服过来,青螺已经躺下了,她身上盖了两床被子,面朝里默默掉眼泪,也不跟人说话。
她住的还是原先那间屋子,陆昀嫌屋里冷,又叫人多置了个炭盆。
“你放心,”他说,“既回来了,我便不会再把你交给他们,你就在这里住下,还跟以前一样。”
怎么能跟以前一样呢?青螺闭着眼十分痛心,自她离开侯府被哥嫂卖给刘老爷,一切就再回不到从前了。
“爷儿——”紫烟小心翼翼地问,“青螺她到底怎么了?”方才她扶着青螺回屋,她问青螺话青螺也不回,还有青螺额上怎么有血渗出,看上去好吓人。
陆昀却递了个眼色给她,她明白不该这时候过问,便抿上嘴不说了。
很快鸣舟领着一老大夫进来,陆昀让开位置,老大夫给青螺检查了下额上的伤,倒不是很严重,他给重新清理了伤口,抹了药膏再用绷带缠上。
青螺身体并无大恙,就是这情绪,老大夫一眼就瞧出来了。
病呢,有外在的亦有内在的,外在的譬如跌伤头痛等,主要靠药物治疗,内在的也用药,但效果甚微,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有关人情绪低落的,还得要人开导才行。
老大夫最后开了几副药,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陆昀要应书去厨房煎药,正好青螺睡下了,他便带着紫烟回了自己屋。
“青螺的娘没了。”他缓缓说,”青螺被她哥嫂卖给了镇上的刘老爷,如今我把人带了回来,她跟原先的家已经没有关系。以后她就住在这里,以前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紫烟听了一时没有说话。先她还羡慕青螺来着,说她是个自由身了,可谁想她刚刚脱了奴籍又被哥嫂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