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的屋子全部都缺少屋瓦,腐烂虫蛀的房梁大咧咧敞在天空之下,馥娘扫了一圈,她说他爹那时候怎么没有卖屋给阿娘筹医药费,就这危房,真和那老大娘说的一般,冤大头才会买!
而这条街的另一侧瞧着倒是比她家的房子好一些,街尾还有人进出,往驴车上搬运着什么东西,馥娘隐约瞧见是陈旧的红纸写着一个“郭”字,应当是把这处房屋当做了库房,时长修缮,那侧的屋子才比她家这边的要好上许多。
那边上下来去的都是男子,好几个还光着个膀子,馥娘就没有接近他们,反而避了避,把自己的裙角都藏在了墙壁后面。
她这一退,脚就踢到了什么东西。
扭头往后一看,才发现阴暗里,这个避风又避雨的小角落,竟然还堆着一堆干燥的稻草,还有两床铺盖。
——有人住在这里?
馥娘惊诧,弯腰仔细看了一下,铺盖还算赶紧,至少没有灰尘,附近还有生火的痕迹,看来是真的有人住在这里,还住了不短的时间。
天色渐渐暗下,街尾的喧嚣人声也渐渐飘远,馥娘不敢继续待下去,就算这里是她家的房子,她也不想和不定因素遇上。
赶紧往入街牌坊的地方去,再往前走一里地左右,罗老太一家就在哪儿等着她一起回家。
馥娘还没走进,罗老二这个显眼包已经从驴车上跳起来和她挥手了。
“我的妹哎!你二叔在这里!快过来,你干娘给你留了个肉胡饼!”
这老小子嗓门不小,乱的不行的称呼,听的旁边坐着他们驴车一道过来的码头苦力兄弟俩一愣一愣的,对视一眼:这家到底什么关系啊!
二叔的妹她干娘是二叔的老婆?
这可真该死的绕口啊!
两兄弟还以为年纪轻一些,一看就是罗老二婆娘的卢大姐是馥娘的干娘呢!
天快黑下来了,馥娘一个人在不熟悉的地方走夜路还会怕,所以看到罗老太一家,脚步也轻快了一些。
见到这两兄弟,认出他们两个是下午想用一文钱买两碗绿豆汤的两个少年,馥娘友善地点了点头。
两兄弟面带窘迫,不敢主动和小娘子搭话,红着脸点了点头。
“半路碰到的,他们两个就住在这附近,我就捎带了他们一程。”罗老二解释了一下这俩少年怎么会在罗家的驴车上。
馥娘并不在意,正是因为罗家有人情味,所以她才一直与他们这么交好。
两兄弟意识到自己占得可能本来应该是这家的小娘子做的位置,面上更窘迫了,忙跳下驴车,给馥娘让位:“我们到了,谢谢大叔带我们一程。”
“这就到了?”罗老二。
“谢谢大叔。”两兄弟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然后你拉着我,我拉着你跑了。
“阿婆,你和二叔二婶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前几天教张大厨家的香姑腌臭豆腐,我也腌了一翁,我做了,你们去尝尝好吃不好吃,也告诉香姑这生意好不好做!”
馥娘与罗老太说话,视线落到两兄弟背影,他们跑的方向好像是落霞坊,住在那附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