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毅此行并不是为赵若曦或与红星汽车厂合作而来。周五早晨起了个大早，由专业造型师进行发型整理，皮鞋擦得锃亮，黑色中山装左胸前口袋上别着一枚纽扣大小的龙耀集团金徽章。萧毅皮肤很好，化妆师不用费心，简单涂了点护理品，结束了妆造流程。电视台派来专车，接萧毅前往总部的演播室。不知为何，他莫名有种成为明星或网红的奇特感觉。初体验，难免有点紧张。主持人身穿藏青色职业装，留着齐肩短发，整个人看上去很有气质。讲话时发音极其标准，总是面带微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但凡是龙都电视台的女主持人，背后都有点背景。正如一片森林，其中混杂着金丝楠木。聪明的做法是离金丝楠木远一点。其余树木，任君挑选。萧毅恰好是聪明人，不会动不该动的心思。“萧先生，您准备好了吗？”女主持人在开始采访之前，不忘询问萧毅的感受。采访的主角状态放松，节目效果也会更好。萧毅微笑点头。灯光师和摄影师比出ok的手势，示意可以开始采访。主持人面对镜头，提前做好微笑表情，过了几秒钟，开口道：“观众朋友好，欢迎收看新一期的《坚守》。我是主持人蓝薇，本期将采访著名企业家萧毅，倾听他的心路历程。”导播的手法很熟练，立马切到对准萧毅的镜头。萧毅是天生的大场面性格，正式开始之前的紧张，随着主持人的介绍消失不见。伸出右手，面对镜头微笑挥手。他不用做自我介绍，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自会打上字幕。“今夏龙国南方发生了一场因台风天而起的洪灾，那时候您还只是一家投资公司的小老板。为何就敢大手一挥，直接捐了一亿龙元？”女主持人按台本，先引出萧毅做的大事。萧毅自然不能讲实话，怎么好听怎么回答。“当时电视新闻里都是洪灾画面，看那些受灾群众太可怜，想都没想，直接捐出了一亿。或许正是因为这件事，唤醒了我敢闯敢干的性格。”“然后你就逆势而为，收购了那片没人敢沾边的烂尾楼盘？”蓝薇注视着萧毅的眼眸，依然保持着亲和力十足的微笑。还得找个合理的理由。“我的内部渠道告诉我，星钻公司即将在景江区建设科技产业园区。对当时的我来说，这是唯一的入场机会。”“据我了解，那片楼盘被你打造成了高档社区，但是价格却相当亲民。明知道星钻公司的厂址就在附近，或许过些时日，房价就能涨上去，又是什么驱使你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我创办龙耀集团之前，偶然看到了一句话——让利于民，必将惠及自身。当时我看到那么多有为青年带着梦想涌入龙城，又带着破灭的理想碎片离开。有感而发，定了相对较为低廉的售价，让其中的一部分人在经过努力之后，能够在龙城落脚。”“我注意到，你提及了理想。可不可以跟观众讲讲，你有着怎样的理想？”“我不喜欢说空话。”萧毅腼腆微笑，“我会尽力使民众富起来，然后在这股潮流中也富起来。”……蓝薇的采访节奏很好，加上她本人富有亲和力。逐渐使萧毅产生坐在家里客厅的感觉，忽略掉周围的摄影设备。跟随蓝薇的指引，他谈了很多，有生意上的经验，也有人生理想。听着过往经历在耳畔回响，他对自己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年纪不大，本事不小。随意的一个决定，很可能会影响到几百万乃至几千万的人。善用影响力，就可以实现互利共赢。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告一段落，采访正式结束。摄影机关闭，场务开始收拾演播室里的布景。经过剪辑之后，就可以在电视机里播出。萧毅前世从来都是电视观众，自己的形象即将出现在电视里。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难忘。从电视台出来之后，形象依然保持得很好。赵若曦开车带着萧毅来到《传奇》杂志社总部。他们提前做好了布景。甚至来不及多做沟通，已经站到了摄像机前边。这一刻，他成为了一个形象工具，而不是活生生的人。那个血肉饱满，贪财好色的男人。他将出现在电视机，帅气照片也会印在传奇杂志封面。或许还有个吸引眼球的标题。商界传奇，从幸运儿到大企业家。可那都是人们想看到的内容，只有表面，没有内涵。赵若曦开着车，听到萧毅的想法，不由得又笑了：“我真是理解不了你。”事实证明，只有萧毅自己产生了文艺的哀伤，亦或是无病呻吟。他接受采访的那期坚守，破了该节目的最高收视纪录。做封面人物的那期传奇杂志，销量同样排在全年第一。赵若曦把相关数据摆在萧毅面前，彻底使他讲不出话。“事实证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做的那些好事，最终给你带来了好报。”“那就证明我走的路线正确，让更多人拥有购买力，必定能挣大钱。”萧毅不再纠结这些虚头巴脑的问题，而是回归到了商业本身。原谅我这一生不羁……萧毅收回本打算讲出的话，拿起手机，发现是蓝薇打来的电话。“萧先生，今晚有空吗？约你吃顿饭。”蓝薇开门见山。赵若曦站在一旁，没发出任何声响。她听到了电话听筒里传来的话语，有着和萧毅相同的疑惑。这个女主持人，为何会突然联系他？挂断电话之后，赵若曦不忘给萧毅提个醒：“你可得勒紧裤腰带，千万别因男女问题惹上麻烦。”“你放心吧。我最近没瘾，不会乱来。”直觉告诉他，蓝薇约他见面，绝不是儿女私情，必定有着别的原因。萧毅开车赶往约定地点。果不其然，见到了非同凡响的阵仗。一辆黑色红星轿车停在停车场，几个保镖立在周围。萧毅将车停在较远的地方，开门下车，没急着行动，而是选择原地等候。他不认识龙都的大佬，得等待中间人的引荐。中间人不是旁人，正是前几天采访过他的主持人蓝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