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村西头的胡婶子带了她家女儿周腊梅过来时,林窈把屋里的自行车推了出来,吴冬梅和林窈的表姐周银香表情端不住了。
周银香要说话,吴冬梅一把拉住她,然后自己跟林窈道:“窈窈啊,你推自行车出来做什么?这东西你不会也想着要送人吧”
这会儿周腊梅已经接过了林窈手上的自行车,摸了摸,脸上的表情十分高兴,听了吴冬梅这话就抬头看了看吴冬梅,再看看林窈,很有些不知所措。
林窈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她笑道:“怎么会?这个不是送的,是我要去原州城,但身上没有钱,所以就把这自行车卖给了腊梅姐。”
周银香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她早就看上这自行车了,本来想着林窈走了这车就是她的了结果林窈越过她卖人了。
她涨红了脸,道:“你卖了多少钱?”
“一百。”
林窈道,“卖的贵了些,是胡婶子看我要走,以后要钱的地方很多才买的。”
周银香涨红了脸本来她想这自行车现在在外面买也就一百七,但都已经用了好几年了,折旧卖出去,又是急卖,最多也就卖五十块钱,她现在在公社做老师,咬咬牙也能把钱拿出来。
可是一百块,她就不愿意了。
一来她没这么多钱,二来她也不愿意。
吴冬梅面上也不好看。
她嘟囔道:“你这孩子,你明天就要跟你爸去城里了,你要这么些钱做什么?”
枉他们一家这些年掏心掏肺地照顾她们母女。
这孩子真的是太凉薄,没有人情味了些。
林窈抬头认真看吴冬梅,默了一会儿,像是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舅妈,林老师只是我大伯。亲兄弟明算账,就像这些年我妈住在大舅这边,房子是出过钱的,后面每个月也要交十块钱的生活费给大舅和大舅妈。”
吴冬梅的面上一下涨得通红,又气又恼。
气这孩子口无遮拦,恼这孩子没良心,他们一家为她们母女付出的她不记得,却就记得给了多少钱。
林窈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是误会了,摇了摇头,道,“舅妈不用着急,这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但一样的道理,我以后去城里,也一定不会白吃白喝我大伯家的但以后我还要吃饭,还要读书,当然就要钱啊。”
吴冬梅:
这时林窈又看了一眼大嫂王月娥,道:“不单只是自行车我卖了,还有我妈的缝纫机我也卖给了大嫂也是一百块钱,大嫂没有那么多现钱,就给了五十块钱现钱,五十块钱欠条。”
这个她可没有撒谎。
昨晚她跟大嫂说的时候,后来就是这么说的,给的一百块钱五十块钱是她的心意,另外五十加五十块钱欠条就是缝纫机钱。
吴冬梅本来听说大儿媳拿了一百块钱给林窈买了她的缝纫机差点就要炸,可等她听说只给了五十块钱现钱,另外还欠了一张五十块钱的欠条就歇火了只是越发的觉得林窈真是个没心肝没肺的白眼狼
吴冬梅的小儿媳也看上了周巧娘的缝纫机。
等她听说林窈把缝纫机一百块钱卖给了大嫂,撇了撇嘴,心里“嗤”了一声。
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的胡婶子叹了口气,把早已准备好的一沓大团结塞到了林窈手里,慈爱道:“好孩子,以后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得空了就回来村里看看我们。”
“一定会的,谢谢婶子。”
林窈甜甜对她笑了一下。
胡婶子带着女儿周腊梅推着自行车离开周家,刚走到门前还没跨过门槛呢,就看到了外面站了好几个人,林建明,周大槐,还有一个很高大的年轻男人。
林建明穿得光鲜锃亮的,在这山村里扎眼得很。
但这会儿不管是胡婶子还是周腊梅,只看了他一眼之后目光却都盯在了他身后的高大男人身上。
那人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帆布衣裳,神色淡漠,微垂了头,有些随意地站在那里,但就这样随意的一个站姿,身上却好像有一股无形的气势,让人有些畏惧。
胡婶子和周腊梅都没见过这样的人当兵的她们都见过,但没有人给她们这样感觉的。
明明是一样的短头发,一样的有点黑,也差不多的衣服,可这人站在那里就是不一样,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