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正堂，外面早有安排好的丫鬟迎上来，郁恕一摆手让她们退下，自己带着林北北七拐八拐来到一处清雅别致的院门前，门口匾额上题了三个大字——等月居。
“这是哪里？”林北北问。
郁恕温和一笑：“我家。”
夕阳在他眼底映出细细碎碎的光，转瞬被夜幕掩盖。
林北北被这个说法逗笑了：“整个王府都是你家啊。”
郁恕固执地摇摇头：“这里才是。”只差一个你。
少年抬步往里走，林北北却没动：“你虽拜我为师，可明面上我与你仍是叔嫂关系，住在……你家不合适。”
世子是郁恕的亲兄长，而她刚刚碰瓷了世子妃，不光是长嫂，还是寡嫂，大晚上往小叔子院里钻，好说不好听。
“长嫂如母。”郁恕给她找了个台阶。
林北北却不肯下：“长嫂是真，可你我年纪相仿，委实不便，还是给我另寻个住处吧。”
“我今年十九岁了，明年就……师父，你只当可怜可怜我，行吗？”郁恕垂眸，掩去眼底汹涌，却因过度压抑导致单薄的身体微微发抖，眼圈也红了一层。
林北北有些头疼，她这个徒弟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太爱哭。
动不动就红眼圈谁受的了，以后得好好调教。
其实林北北特别理解，太医曾断言他活不过二十岁，人嘛都怕死，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不想放手也正常。
可抓也得分情况。
当初在修仙界她曾与徒弟双双闭关十年，只为治好他的眼睛。可人界不行，规矩太多，吐沫星子淹死人，林北北这个穿越大佬还是有点偶像包袱的，总不能让人戳脊梁骨吧。
“放宽心，就算不住这里，师父也会尽心给你治病的。”林北北坚持。
对面少年眼圈更红了，霜打茄子似的垂下头：“徒儿无能，府中下人都不听使唤，只有这一处院落是我的。”
林北北：“……”忘了小徒弟还是根废柴呢。
正犹豫要不要先进去凑合一夜，院门忽然开了，从里面跑出一个三岁左右玉雪可爱的小男孩。他嗒嗒嗒跑出院子，看见郁恕就乐了，嘴里甜甜喊着爹爹，一头扎进郁恕怀中。
小男孩很快被郁恕抱起来，“吧嗒”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之后扬起小脸，奶声奶气地问：“爹爹，你把娘亲找回来了吗？”
郁恕也笑起来，重重“嗯”了一声，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温柔。
“在哪儿呢？”小男孩激动地四处张望，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最终定格在林北北身上。
林北北下意识往身后看了一眼：“……”
这节奏好像有点快啊！
小男孩怔怔望着林北北像是在辨认什么，半天脸上绽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仿佛比刚才看见爹爹还高兴。他小心翼翼地张开双臂，试探着朝林北北这边伸了伸，声音小小地叫了一声娘亲。
林北北愣住了。
并不是因为突然被人叫娘亲，而是这小男孩的脸……
早听郁恕说起他有个三岁的儿子，却没想到这个孩子一点不像他。
丹凤眼，高鼻梁，薄嘴唇，脸颊因年纪小带点婴儿肥，下巴却已然有了凌厉的痕迹。要不是唇角有一枚甜甜的小梨涡撑着，眼尾没有泪痣，林北北几乎看见了前一世让她犯下大错的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