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病,好像叫风寒。
簌簌凭着自己这听故事得来的半吊子的经验,打算找块布来给少年冷敷上。
好歹,得先让他将额头的烧退了。
可簌簌视线环顾了这屋子一周,却连一块能用的帕子都没找到。
别提帕子了,这里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
也就四面白墙,兜住了几缕清风,再加一床一柜,一个奄奄一息快要死了的少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陈设了。
簌簌知道,凡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陆渊离这里什么都没有,簌簌想不出来他是怎样活到这么大的。
宫里人惯是踩高捧低,簌簌原先只以为是话本子里手法夸张的桥段,可今日来了看到了那个小太监,她才明白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
簌簌瞄了躺在床上的少年一眼,他不知何时换了姿势,身躯全都蜷缩进了被子底下,看上去瘦瘦一小只。
是不是在那些宫里人的眼里,欺负他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找不到帕子,簌簌视线垂落到自己身上那条鹅黄色的襦裙上。
所谓帕子,不过是一块方方的布料罢了。
空气中骤然传来了布料撕裂的声音。
簌簌救人心切,便狠了狠心,直接将残留的那点仙力化作似刀尖一般锋利的锐器,将袖子裁开,撕成了长条,拿在了手里。
拿到布条后,簌簌将它叠得四四方方的帕子,将它扔到外面,在干净的雪堆里埋了一会儿,又取回来,放到了少年的额头上。
怕触碰到他额头上的伤口,簌簌就一直自己那股微弱的仙力凝成的细绳拽着帕子的一角,让那一角翘起来,免得压到他的伤口让他疼。
渐渐的,陆渊离的额头没那么烫了,簌簌跟着好受了一点,牵引着仙力拽着帕子一角,也变得没那么吃力了。
只是少年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
簌簌蹲在床榻边,露了个小小的脑袋看着他,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能感受到,昏睡中的少年身体变暖和了,痛感到底是轻了许多。
没了疼痛压制着仙力的发挥,簌簌甚至能分出几分心神来,继续打量着这间屋子。
屋中的地上居然落入了一些雪花,有些似是落了很久,将融未融。
簌簌抬头,看着头上的屋顶。
她方才便是从房顶破洞的缝隙里跳进来的,可房顶上可不止那一个破洞。
这屋子,可谓是处处漏风。
簌簌这会儿也做不了旁的,便走到院子里,捏了十几团雪,朝着它们念了化形咒。
拇指宽的雪团瞬间变成了十几个一样高的小小雪人,高度都不足一寸,像是活过来一般,一个个在院子里跑动了起来。
簌簌点了点其中一个当大哥,叫这堆小雪人跟在它们大哥身后,排成了一排,她用仙力拧了股绳子叫它们站在上面,托着它们飞了起来,稳稳地来到房顶瓦上,而后将它们放了下来。
一触地,白色的小雪人立刻一哄而散,快乐地绕着房顶的瓦片原地转圈圈。
簌簌:“……”
化形咒化出来的东西,虽不是真的活物,可却有那么一两分灵性,一般都……物随其主。
簌簌造出来的这堆小家伙会那么皮,都是因为,随她这个主人。
簌簌总不能自己骂自己,面对着这堆玩心重的小家伙,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度包容,没把它们指责得太厉害。
她只是把用她仙力拧成的仙绳一端当成触手,轻轻推了她指定的那个“大哥”的后背一把,提醒它该领着它的雪人小兄弟们干活了。
大哥还是听话的,它率先动了,其他的小雪人也跟着动了。
它们整整齐齐排成一排,井然有序地跟在它们的大哥的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顺着房顶的瓦、顺着遇不到人的墙檐与屋檐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