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毕竟年纪大了,有些颠倒不清。言双凤本是着急出门的,可是看着手中的信,——这信已经封缄,要看的话只能拆开。
她想了想,还是先往南院去。
赵襄敏正斜靠在床边喝汤,长发披散,衣衫半掩,虽半宿没睡,他却仍是气定神闲,只除了脸色还是有些过于白。
言双凤直接走了进内,把信一探:“这是什么?”
赵襄敏抬头,双眼又微微眯起。
眼前的美人儿,一身赭色万福缂丝对襟外袍,珍珠扣,底下是百蝶穿花八宝裙,头上罩着点翠嵌宝的发冠,左右各一支流苏凤钗,这幅装扮,过于华贵,倒确实让人肃然起敬。
妆容也格外精致,眉似远山,唇则涂的太过,一抹朱红明晃晃地,先声夺人似的。
赵襄敏差点把那口汤喷了出来,看了言双凤半晌,道:“娘子这是要去成亲吗?”
言双凤哼了声,装模作样地把袖子一拂:“你不是能掐会算吗,怎么又问这个。”
她又挑着兰花指,爱惜地摸了摸头上的发钗发冠:“你能看就多看会儿吧,我也多戴会儿,过了今儿,就不是我的了,你想看也看不着了。”
赵襄敏道:“你要把这些东西卖了?”
言双凤惆怅地揉了揉手指上的两个戒子:“这可是我的家底儿了,都在身上了。”
赵襄敏将手中的汤碗慢慢放下,道:“替我请大夫花钱,你都直叫肉疼舍不得,怎么为了别个儿……就把家底儿都掏出来了?”
言双凤怔住,继而笑道:“你还记恨着呢。赶明儿你给胡子绑了去,我也倾家荡产地救你行吗?”
赵襄敏轻描淡写而坚决地:“我不信。”
言双凤语塞,却忙道:“算了,我不跟你斗嘴,你只说这封信是怎么回事?你知道我今儿要去见谁?”
赵襄敏道:“我当然知道,你是想去见——北镇府的守备。”
言双凤的脸色一变:“你真的知道?!可……”她昨夜翻来覆去,将天明时候才做了决定,详细连如意也没告诉,他竟猜到了?
赵襄敏道:“你不必再问,把这封信给那个吴……咳,守备大人,就成了。”
言双凤忐忑,又警觉地问:“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你别管,”赵襄敏抬眸,眼中多了点笑意:“总之,比你的狗娃哥要顶用。”
言双凤问:“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赵襄敏则淡淡道:“你可以不信。也可以不拿。”
言双凤有些紧张,她盯着赵襄敏看了半晌,终于语重心长地:“吉祥,我没亏待过你,你可别害我。”
赵襄敏一笑:“我要害你,岂用如此大费周章?”
言双凤深深呼吸,看看信,又看看他,终于郑重地将信放入怀中,还不忘嘀咕:“你若害我,我做鬼也放不了你,定拉你一起去森罗殿,见阎王理论。”
赵襄敏的目光转动,她乌发上的凤钗流苏不停地晃动,开合的红唇实在涂抹的太过艳丽夺目,让他有种想替她擦去、或者……吃去一些的冲动。
最终他只是舒了舒双腿:“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