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条斯理的口吻中充满恶意。
安露朵猛地意识到,这个人根本不讲道理。
他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了她。
这是“爽约”的代价!
所以拖延没用,商量也没用。
除了应战,别无它法。
空气被掠夺大半,只剩丝丝-诱她丑态,女孩的眼睫毛簌簌颤栗,视线聚焦在扼住自己咽喉的那只灰黑色手背上。
上面有一个圆形咒纹印,中间嵌着一块硬币大小、秽气弥散的宝石……
赭衣人蓦地吃痛。
他以为濒死的感觉足以让安露朵原形毕露,然而她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恐惧。
之前那个他笑一下都会瑟瑟发抖的女人,此刻非但不害怕,反而像只不知死活的小猫,拼了命地挠动着不痛不痒的爪子。
最可笑的是,她只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还护着怀里的蛋。
简直莫名其妙。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羞辱他。
赭衣人“咯咯咯”地笑出了声,雌雄莫辨的怪声盈满怒火,他抬起空闲的左手,隔空对准那颗蛋,像掸灰尘一样随意地弹了下。
安露朵身上一轻,无形的空-气-炮穿透她的胸腔,五脏六腑剧震,痛得她浑身抽搐。
“咯咯咯咯咯,自身难保还想保蛋呢咯咯咯……”
赭衣人满意地大笑起来。
然而安露朵听不到了。
她的耳畔、脑海中只有小蛋儿砸落到地上的声音。
那种声音,很多人都听到过,对,就是打开冰箱,鸡蛋没拿稳的声音。
清脆,碎裂……
一遍遍地反复回荡着。
连同某些灰黑色的片段……闪烁,龟裂,破碎……
梦魇般吞噬了她的意识。
赭衣人看到安露朵终于不挣扎了,透亮的眼眸也失去了所有光彩,开心得手舞足蹈,仿佛又多了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咯咯咯,这才对嘛,贱种就应该要有贱种的样子……呃啊……”
纯黑色的气息自他们身周悄然流淌漫延。
赭衣人的笑容缓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力量被侵蚀的无力感与惊疑。
森冷寒意从脚底迅速游遍全身,最后汇聚在他的手背上——安露朵死死抠着那颗宝石,滔天戾气如闪电般自她指尖迸闪旋绕,宛若切割机一样,每深入皮肉一分,赭衣人就惨叫一声。
钻心之痛令他脸上暴突出一根根丑陋的灰筋。
浓雾弥漫的树林就像被泼上了厚重的墨汁,完全无法抗衡地被真正的黑暗吞噬殆尽。
赭衣人试图挣扎,然而在天冠地屦的暗黑力量面前,他才是那只弱小的贱种。
“不……”
赭衣人难以置信地望着安露朵,无法理解她怎么会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两只瞳孔浸入深深的惧意,原本牢不可破的宝石顷刻间被连根拔起,他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就像被生生挖走了心脏。
女孩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揪住他的脑袋,机械地砸入地面,另一只手捡起旁边的碎木板,高高举起……
她要听到。
她要听到……同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