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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在家不?”“徐志!”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阳光炽热,透过屋顶碗大的洞正好晒在徐志身上,徐志睡得天昏地暗毫无觉察,直到媒婆站在他家的破篱笆院墙外铆足劲喊了一阵,他才迷瞪的醒来,起床走到院里睡眼惺忪的回。
“在,啥事?”
那媒婆满脸堆笑,抱着手臂冲徐志挥手:“睡懵了咋地,我来还能为啥,为了咱大英雄的终身大事呗。”说完嘴里啧啧两声道:“瞧咱这位大英雄长的多清爽多有男子气概,又高又壮的,十里八乡寻不出第二个来。”
徐志长的确实很高,宽肩窄腰,加上在军营里练出一身腱子肉和挺拔的姿态,瞧上去很亮眼,不过,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男人长的好那是花架子,没用,关键还是看家里的条件,徐志做为家中长子,上头一个懒得出奇的爹,下面两个弟,一个十二一个十岁,家里的担子都压在他的身上,明眼人都叹一句:“谁嫁了徐志就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吧。”
都是爹生娘养,谁家愿意把姑娘嫁出去过苦日子呢。
徐志打了个呵欠,对媒婆的奉承夸赞像没听见一样,他把形同虚设的破院门拉开,让这位聒噪的媒婆进屋说话。不谦虚的说,刚才那样的夸赞徐志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他高大的身材在军营里也很显眼,长官夸,同袍夸,早就不新鲜了,甚至有点抗拒,难道他除了高大外没别的优点?
“坐,我给你倒水。”徐志拖过一张破长凳,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然后又要去找碗倒水。
徐媒婆斜眼打量着屋子里的环境,只见屋顶是漏的,座椅是破的,随处可见蛛网灰尘,说句不客气的话,她家的狗窝都比这强。
“行啦,别忙和,我不喝水咱说正事儿吧。”徐媒婆翘起二郎腿,把徐志叫住:“你瞧瞧这家里的样子,家里没个女人不行,有个女人在屋里,这家就有烟火气,你看这屋顶这墙,哪里像个人住的地方唷。”
家里就一张像样的凳子,让给徐媒婆坐后徐志就只能站着,他靠着梁柱简短的说:“本来就没人住。”
几年前徐父在外找了个帮人看果园的活,带着俩个儿子住到了果园的窝棚里,这个家确实好几年没咋住人了,以至于房破墙塌,过几天徐志就要去把老爹和弟弟接回来。
徐媒婆一时语塞,笑笑转移了话题:“说岔了,说回给你说媳妇的事儿,上次给你说的那个成不了啦。”
“为啥?”徐志诧异地抬起一条眉毛。
“你犹豫了一天,人家和别家看对眼了,定亲了。”
“也太快了。”
徐媒婆抖抖下巴:“你以为呢,家有好女百家求,晚一点犹豫一会就被别人抢了先,而且,徐兄弟我和你说实话,你家的这个条件,确实难说,前儿我托唐家庄的婆子帮你和罗姓闺女说亲,那家闺女被退过一遭婚,可她家一听,差点没把人说和的人打出来。”
徐志一拳砸在梁柱上,震得屋顶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凭啥!帮我说亲还得挨揍?岂有此理。”
“可不是嘛,自家闺女被退了婚,还挑三拣四哩。”徐媒婆见添油加醋的一番话拱起了徐志的火气,不由的暗自窃喜,心道当兵的果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于是她再添几把柴,把人烧的又急又燥,她才好趁乱敛财。
“徐兄弟,要么你就破破财,多出彩礼银,有个百八十两的话,我一定能给你找到好姑娘,不然……怕只能找寡妇,或者聋的,哑的。”眼见徐志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黑,徐媒婆赶紧找补:“当然,像徐兄弟这样的大英雄要配佳妇,小寡妇或者缺胳膊断腿的姑娘,咋能配得上你,所以嘛,还得要这个。”
徐媒婆搓搓手指,做了个数钱的动作,岂料徐志一脚踹翻了边上的破瓦罐,怒冲冲地说:“这是娶妻?还不如买一个。”
这下徐媒婆悔不当初,本想添柴谁知把锅给烧糊了,高大魁梧的徐志发起火来很吓人,何况上过沙场的人自带一股杀气,她生怕徐志发起火来把她给撕了,连忙开溜,临走前留下一句:“我再帮你相看着,徐兄弟等我的信儿吧。”
……
徐家小院里鸡飞狗跳,徐志被气的太阳穴直跳,去井里打了桶水喝了个水饱,然后阔步出村去了。
而几十里外的半面镇上,文桂芬乐呵呵的,正和春桃坐在路边的馄饨摊吃饭,一大碗馄饨面香气扑鼻,这摊主厚道,馄饨皮薄肉多,汤底加了大棒骨熬,颜色奶白,滋味鲜美,一碗馄饨撒上点小葱,加勺辣油,再滴几滴香油,好吃的能把舌头都吞掉。
春桃只顾吃馄饨面,文桂芬看不下去,用胳膊肘轻推了她几下,小声说:“非要跟来,来了你又不看。”说着用下巴点了点街对面的布摊。
“娘,我看见了,细胳膊细腿的,太瘦了,我怕他抬不动犁,挑不动水。”春桃低声回。
原来今天找唐媒婆聊了一通后,文桂芬越听越喜欢,听说那家人正在半面镇上摆摊清理存货,急忙带着春桃来相看。她见那后生仔口舌伶俐,能说会道,长得端正又秀气,配自家女儿正正好。
“他瘦是瘦了点,以后多吃饭,吃胖点就行了。”文桂芬话没说完,突然一个半大的孩子抓起她放在桌上的钱袋就跑。
“欸……”文桂芬整话都没来得及说,春桃已经追过去了。
春桃腿长,小时候跑步就快,村里的男娃都比不上她,可今天这个抢钱的小子跑的也很快,而且对半面镇的大街小巷更为熟悉,好几次春桃就快揪住这小子,他又泥鳅似的改了道。
“呼……”春桃喘了口气,正准备一鼓作气追上去时,一道黑色的身影旋风般从旁闪过,那人很高,腿比春桃还长,三两步就把人摁倒了。